謝魚飛瞳孔顫動幾秒。
好一會後他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口發出一聲疑問來:“你從哪看出來我喜歡他的?”
謝青鸾瞥了他一眼,信誓旦旦地将糖葫蘆插到旁邊的桌縫裡,掰着手指一一細數道:
“把晏師兄帶進的鏡水峰的是你,招生大比抱走晏師兄為他療傷的是你,魔域森林裡救下晏師兄的是你,知道晏師兄的野心特意買了木蟬吊墜紅繩的是你,心急地幫晏師兄解蠱的是你,給晏師兄丹藥的是你,會因為晏師兄感到驕傲的是你,會因為晏師兄生氣的也是你,打破規矩讓晏師兄進洞天的也是你……”
“哥,如果這都不是喜歡,那什麼才是喜歡?”
謝魚飛的臉色随之逐漸沉寂下來,這些事确實都是他做的,并且做的時候,從來都沒感覺到有任何不對。
可被謝青鸾這麼放在一起提及,卻又确确實實有哪裡讓人感覺不對……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青鸾……”謝魚飛頓了頓,組織着語言解釋道:“我,一直都在找機會殺了他……我一直都認為他會害了我們,而且他還騙了我……隻是……”
謝魚飛忽然抓住重點,語氣笃定起來:“隻是我一直都沒能得手!他的氣運太好了,我殺不了他……”
“哥。”
謝青鸾坐起身來,從前面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撫摸着謝魚飛的背脊,将他忽然興奮起來的情緒平複下去。
謝魚飛輕輕喘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
謝青鸾慢慢放開了他,重新坐回去,拿起糖葫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道:“哥你是不是分不清愛和恨啊?這麼多年,究竟是殺不了,還是不想殺,哥你真的分得清嗎?”
她看的很清楚,比武場上的那最後一鞭,是哥哥自己停了鞭,就算晏師兄沒有消失,那一鞭也不會落到晏師兄的脖頸上。
哥哥最了解自己,可她又何嘗不是最了解哥哥。
他想殺的人還沒有哪個能繼續活在這世上。
如果真的有這麼個人被他盯上還依舊活着,那麼這個人在他心裡一定是特殊的。
“我,不知道……”謝魚飛猶疑着。
謝青鸾的這番話像是一記重錘砸下,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間天地倒懸、搖搖欲墜,推翻了他所有的認知,開辟一個他從未窺見的可能。
自己真的殺不了晏徊遠嗎?
自己真的想讓晏徊遠死嗎?
自己真的……喜歡晏徊遠嗎?
“咳……咳咳!”謝青鸾忽然捂住嘴,朝床内側咳嗽起來。
謝魚飛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從袖中抽出一塊手帕遞給她,然後拿起茶盞為她斟了一杯水。
“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會。”
謝青鸾拿着手帕在嘴角輕拭,喝了點水中和甜味後果然感覺好了許多。
“好。哥還沒見過母親吧?她也很為你開心。”謝青鸾說着,欠身躺下去,将身體全部縮在被子裡。
謝魚飛點頭:“那我先去見她,你好好休息。”
他退了出去,帶上門。
“母……!”
剛一轉過身來,穆知然的身影便出現在走廊盡頭,見謝魚飛要喊自己,便将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
謝魚飛瞥了眼身後禁閉的門,瞬間會意,向着穆知然的方向走過去,跟着她一路走到外面。
“青鸾她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忽然發病?”謝魚飛急切問道。
前世的謝青鸾分明到了臨近雪域國秘境打開才開始身體不适,為何現在卻忽然之間病的那麼嚴重。
“看來臨淵他沒告訴你……”
穆知然發出一聲輕歎,看着謝魚飛慢慢解釋道:
“我和臨淵看着你們長大,最了解你們不過了。青鸾她和你一樣,骨子裡都是有一種傲氣在的,隻是被靈骨壓抑着,才不得不擺出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七品丹藥對丹修的靈力消耗極大,因此這次大比她雖然拿了第二,卻幾乎被透支了靈氣,最多……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三個月?
謝魚飛難以置信地看向穆知然,雖然知道母親從不是什麼會開玩笑的人,可他還是想要聽到對方告訴自己這是假的。
為什麼,這一世的謝青鸾好不容易沒有喜歡上晏徊遠,卻比前一世的壽命更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