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時戰事緊急,無法派人查證。”李遠籲了一口氣,“沒有實證我做不來什麼,魏敢當卻不是如此。他膽大心細,身手又好,想着法子替父親報了仇。”
“就是因為這個?”
“嗯,魏敢當當時殺了不少和父親不睦的領軍将領,要不然大哥也帶不了定遠軍。”李遠目光幽深,凝視着案桌上的燭火,兩簇火苗在他眼睛裡跳躍:“京娘,這位置不該我來坐。大哥坐得,二哥坐得,魏敢當也坐得,唯獨我坐不得。”
“你啊,放他們過幾天安生日子吧。”趙京娘站了起來,英國公回京就交了軍職,這些年年年請禦醫,吃不好睡不穩,舊傷時不時複發,冬日隻能靜養。魏敢當自從離開京城,這麼多年沒有來過北地,這裡對他來說是傷心地,更不要說還有很多仇人。
“你說等她回來,我放她去定遠軍好不好?”
“你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安排人将定遠軍從上到下捋了一邊,舊年跟着父親和大哥一起打仗的去得差不多了。”李遠捂着嘴咳嗽了兩聲,“那劉先是漏網之魚,我想她去把定遠軍軍權收回來。”
趙京娘看了他兩眼:“我不信。”
“娘娘,禦醫到了。”——門外陳尚書的聲音響起。
李遠當年在獄中清苦太過,小小年紀得了肺病,獄中沒有好藥,留下了舊疾,登基後又一直勞心勞力,肺疾一直沒能痊愈,每年秋冬犯病不說,心緒波動太大這氣就喘不過來氣,如今朝政大半依賴趙京娘處理。
金華山淩雲書院
謝山長看着一封又一封送來的喜報,今春秀才試已過去一個多月,各地考中秀才的學子家人紛紛送了信來,江南府有,川江府有,甚至遙遠的漳州府都有。
謝大爺拿起一張:“父親,你看,這是青州裴家,裴家可是大族,他家二郎何時來的書院?”
“你有所不知。”謝山長撚須微笑,“年後來了好幾個世家大族的子弟,我專與他們開了一個班,花了三個月時間補習這破題應試技巧。這些家族子弟讀書本就不少,隻是缺少點撥,經過一個月訓練做出來的文章已經和以往大有不同,我就知道他們此科是必中的。”
謝大爺繼續翻閱信箋,“漳州胡家,這是哪一個?”
“這個最為重要,”謝山長拿過書信,“這是漳州水軍胡将軍家的族人。”
“漳州水軍,胡家,”謝大爺興奮地兩眼通紅:“父親說的可是伏波将軍?”
謝山長點點頭,漳州府靠海,海盜橫行,朝廷花了大力氣組建水軍,前後十餘年,終于在建元十五年肅清匪患。胡将軍得封伏波将軍,還在漳州建立海關,與海外通商,漳州百姓多漁民船民,出海打魚的多,出海經商的更多,胡家在漳州是最炙手可熱的家族。
“這胡家怎麼轉向科考?”謝大爺正要大笑,突然意識到不對。
“胡家族人那麼多,也不能每個都去做水兵。”謝山長看了一眼名字,“大正朝那個皇帝不許官員家人經商,這是胡家本族近親,不當兵不經商,難不成你以為他會想當一個普通老百姓?”
“大正朝那個皇帝什麼都好,就是待朝中官員太苛刻,這位置不怪他做不長。”謝大爺坐了下來:“千裡當官隻為财!皇帝老兒發多少俸祿都是假的,最重要還是得讓手下人有油水可拿。”
大正朝以武定國,李遠吸取前朝教訓,高薪養廉,官員俸祿一加再加,隻一條官員及家眷不得經商,舉子免稅田畝俱無,隻和秀才一樣有米糧可領。那李遠也是精明,取消了金銀流通,專設一貨币局,銅子銀元金元特制,那金元銀元看起來亮閃閃可當舊年一兩金子一兩銀子來花用,實際上裡面不足半錢金子銀子,全是合金。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