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有,她仿佛是在優渥富足、沒有危險與災難的世界中長大,身上不沾染一絲對生存的擔憂,她的确對什麼産生了憂愁,但這種憂愁就仿佛是好看的裙子沾染了灰塵,看起來挺鬧心,但隻要輕輕一拍,便能将這些灰塵拍去,了無痕迹。
還有腳下這片奇異的風景,她不像黎莎他們沒見識,她知道隻有達到什麼樣高度的異能者,才能有這般奇異的能力。
蔣從容壓下心中的澎湃,微微露出一個笑容,深深的行了一禮。
嘶……這裡的人都這麼有禮貌的嗎?沈羽靈一個側步讓開:“不必如此。”
蔣從容有些驚訝,有如此實力的大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蔣從容也不是黎莎他們那般總是誠惶誠恐,既然這位大人說不必如此,她便也平常對待:“我叫蔣從容。”
這個态度可就讓人舒服多了。沈羽靈也微微一笑:“沈羽靈。”
蔣從容雖然坐着,但看着就比黎莎要高一些,卻比黎莎還要瘦,纖細的四肢都印出了骨骼與血管的形狀,皮膚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枯黃幹癟,臉上卻沒有常年愁苦而帶上的印記——不自覺向下垂的嘴角,愁苦與焦慮帶來的川字紋,身處低位者不自覺的彎腰勾背,谄媚讨好的笑容,她都沒有。
她的腰背自然而然的挺直,仿佛再多的苦難都無法壓垮她;她目光平和又堅毅,似乎這世間沒有困難能夠難倒她。
【哎呀。】系統充滿惋惜的聲音在沈羽靈意識中響起:【她以前是個異能者哎。】
【以前?】沈羽靈問系統,那現在不是了?
【嗯,我看她體内的能量殘留,還是個好厲害的異能者呢,可惜被廢了。】
【異能者?被廢了?】沈羽靈下意識的看了蔣從容一眼。
一般來說,這種很厲害的人,身上都自有一股傲氣,但一旦被廢,大部分都會一蹶不振,反而會滿身戾氣。
傲氣她看出來了,但是戾氣,一點都沒有。
這個女人,相當的不簡單。
“你說,騎這輛車回去,黎莎會出事?”
“是。”蔣從容回答道:“這輛車是單兵與他組織的車,黎莎騎這車回去,擺明了告訴他們,單兵出事與她有關。”
“她現在回去,就不會被他們傷害了?”沈羽靈挑了挑眉頭,開啥玩笑,從單兵跟着黎莎到她這裡來,黎莎就在單兵組織那挂了号,除非單兵完好無損的回去,還能在組織裡說得上話,還能願意給黎莎說話。
“我、我願意向老大說明,這次的事是我的錯,與黎莎無關。”單兵一看自己有機會活着,連忙插話道,試圖争取一線生機。
沈羽靈掃了單兵一眼,完全不信任單兵的話,他跑回去弄死黎莎,她還能去給黎莎報仇不成?
“不然,你幫一幫黎莎,去與組織交涉?”沈羽靈問蔣從容。
蔣從容一指自己的額頭:“我?”就我這樣的,您覺得我行?
“你願意保護别人,不惜自己受傷,我相信你,你可以的。”沈羽靈說道。
蔣從容:……
“我說我是被人推出去擋槍的,您信嗎?”蔣從容苦笑。她固然不會看着一個孩子出事,但也絕對不是無腦沖出去拿身子硬抗的那種類型。
被人推出去擋槍的也許是真的,但是被砸暈了之後還依舊把孩子牢牢護在身下,這就不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了。
“那我也無法了。”沈羽靈一攤手,幫到這一步她沈羽靈已經仁至義盡,總不能讓她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去一群壯漢的老巢給一個隻見過兩面的人撐腰吧?遙控手套再厲害,沈羽靈覺得她也沒本事在人家的地盤裡殺個七進七出。
蔣從容重重的歎了口氣:“此事我可以試圖周旋。”
“隻是我無權無勢,可否……借您的名頭一用?”
如果是一個兩個來找她麻煩,不在别人的地盤,應該能搞定。但是一想到會有人來找茬,沈羽靈就覺得煩,便拒絕了:“我不想有人來煩我。”
把事情摁死在基地,那群家夥别來打擾她,蔣從容迅速讀懂沈羽靈自己都不知道的“潛藏含義”,微微牽了牽嘴角:“好的,請放心,絕對不會讓人打擾到您。”
沈羽靈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處理了這麼一堆子事之後,沈羽靈心靈疲憊,下意識的就想回到獨處的環境,對于周圍這入侵她獨處空間的一群人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排斥。
幾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沈羽靈的不耐與排斥,哪怕之前沈羽靈表現的再溫和,他們也不覺得面前這位是個可以忍受别人對她無理的軟弱存在,當即閉嘴,便準備離開。
“姐姐,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粒糖?”就在黎莎幾人迅速安靜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直很乖巧呆在媽媽身邊一個字都沒開口的妞妞卻突然開口。
黎莎臉都吓綠了,一步大跨過去就要捂住女兒的嘴,沈羽靈再不耐煩和人相處,也不會随便對人發火,更何況是個看着又可憐又可愛的小女孩。
“你要糖做什麼?”不過沈羽靈得問清楚這小女孩想幹嘛,主動找人要東西,也太沒禮貌了些。
“莉莉、莉莉還沒吃到。”妞妞被媽媽的大動作吓着了,有些怯怯不敢開口,但連媽媽都要聽姐姐的話,她又不敢不開口。
“莉莉?”
“莉莉,是家裡另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一直一起玩,有什麼好吃的都會一起分享。”黎莎有些臉色難堪。
哦……這樣啊,那也不是不能理解。沈羽靈這麼想着,抓了一把糖,丢給了黎莎。
黎莎看着一手的糖,約莫5、6枚的樣子,結結巴巴的道:“太、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