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活并不辛苦,在這裡吃飯的客人們十分珍惜糧食,哪怕是不小心落到桌子上、地上的食物都要小心的吃幹淨,餐盤也是客人們自己送去回收處,桌子上最多隻有一些湯漬油漬。
沈羽靈曾經想要阻止客人們,但最終她沒有出手,畢竟在這個世界,對食物的重視是必須的,哪怕他們如今已經可以較為輕松的獲取食物了。
取而代之的,沈羽靈對食堂衛生要求變的極高,原本一個人就能輕松打掃完的食堂,如今必須要三個人才足夠。
霍殊與另外兩個同事,被調了過來,每天對食堂的桌椅地面進行清掃。
三個人一邊打掃一邊聊天,工作雖然忙了一些,倒也不難熬。
“什麼消息?”聽到同事的話,霍殊掃了一眼自己的腕表,那上面有一個未接短信的标志,聞言她打開腕表,就着拼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起短信裡的内容。
到這裡一個多月,識字課當然也是要上的,每天充足的營養攝入、足夠的體力勞動,讓原本混沌隻有生活本能的他們逐漸開智,每天晚上的識字課也越來越輕松。半個月不到,霍殊就學完了拼音,一個多月,已經基本能配合拼音讀較長的句子、文章,并且能逐漸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工廠區招人?”林州是個剛滿十六歲的小夥子,家中父母過世,他打了好幾年零工,勉強把自己養活,同時沒有因為自己艱苦,就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做些小偷小摸,于是被系統判定為優秀人才,招了進來。
隻不過日子過得太苦,什麼技能都不會,人也瘦弱,才被安排到清潔部門來。
清潔區工資是基層員工裡工資最低的了,畢竟沒什麼技術含量,隻要肯幹,也不太累。
小夥子這些年的遭遇,讓他對金錢的渴望十分的高,他迫切的想要去那些高工資的部門幹活。
“别去。”霍殊啞着嗓子說道:“太危險了。”
霍殊的丈夫曾經是基地的種植區員工,那段時間,也是霍殊最幸福的日子。新婚燕爾,溫柔的丈夫、豐厚的家資,還有他們即将出生的孩子,每一件都代表着未來幸福的人生。
然而,就在她的孩子即将出生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她的丈夫,在一次植物變異中失去了生命。
她丈夫的工作,還有那極為稀少的補助被她丈夫的弟弟與家人占去,她一個預計幾個月都賺不到錢的孕婦被當做累贅趕出了家門。
霍殊隻能依靠一點孕婦能幹的零工維持生活,但那些老闆、管理者都以她是孕婦幹活少為由克扣她的工資,那僅剩的工資連吃飯都不夠,更别說住宿,她勉強找了個橋洞安置。好在她住的那個橋洞距離雲海非常近,每天被凍得睡不着的她和排隊的人一起依靠取暖,借着那些極為低廉的食水,才勉強活了下來。
隻是接下來的生育耗光了她僅剩的精力,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被收回,孩子出生狀态也不好,在接收到招聘廣告那一天,她本來是打算臨死之前用最後一點積分買上一些她從來沒享受過的美食之後帶着孩子去死的,但那則招聘廣告,那最後的希望,讓她硬生生的熬到了被招聘的那一天,也為她赢得了最終的希望。
她的全部悲劇,都從種植區開始,她對種植區深惡痛絕。
如今這個工作不好嗎?雖然一個月隻有25晶石的工資,但員工福利卻十分豐厚,每日30積分的餐飲補助、免費的住宿和水電,可以以成本價購買各種食物和生活用品,超市裡三積分一斤的大米,宿舍内部超市隻需要2積分就能買到;公司有育嬰室,還有免費的課程,教識字、教數學,教如何把工作做的又快又好……
來這裡不過一個月,她不過70斤體重的身體,如今已經快漲到90斤了,枯碳一樣的兒子,也迅速長大,皮膚逐漸白皙,都有了些許奶膘。
這樣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麼要拿命去搏?
“但,我聽說,那些老員工們為了這個工作都快搶瘋了。”何薇猶豫道,她有一個因為工作而緻殘的女兒,雖然無法工作,但她也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在宿舍裡一直都有個好人緣,連宿管都十分喜歡她——公司正規起來之後,蔣星終于擁有了自己的宿舍,員工宿舍正式由後勤部接手,宿管也換成了後勤部的老員工。
今早,她女兒在和宿管的聊天中,宿管不慎透露出她已經提出轉崗申請,并且對能夠進入種植工廠的殷切期盼,以及對自己學習成績不夠出衆,十分影響績效,可能争搶不過别人的焦慮。
聽得林州和霍殊一愣一愣的。
“為、為什麼啊?”霍殊實在無法接受,那工作又累,每天4點就要起床,晚上還要學習,還要面對可能的植物變異,工資隻比他們多一點,完全抵消不了這些危險啊。
“我女兒隻打聽到這麼一點。”何薇道:“然後喬宿管就再也不肯說了,我還想你們知道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