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抵在桌上,她喪氣地想:她怎麼會跟我走嘛。上面交給我的任務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嘟,嘟。
喪氣之際,忽然聽見電話的聲音,她喪氣轉頭,瞬間瞳孔地震。勇士林時照着資料上的電話用座機打過去,不一會兒梁玉娆的聲音就讓周圍的同事安靜。
林時沒理會,說:“指定本周内辦理收養。”
“為什麼不能上門辦?”梁玉娆煩躁且“友善”地提問。
陸昭昭小心回答:“因為設備重。”
“我知道!”
“好的。”
久久沒有聲音的座機,就在衆人以為梁姐這次也要挂電話時她出乎意料地同意了,雖然有點忍辱負重的味道。然後,真的隻花了上班的通勤時間,辦事處的人就看見個兩米高的女人抱着鬼嬰,旁邊還站着個半張臉化着特效妝的王小彩。
長裙下瘦成幹的身材,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吓人,出門時梁姐戴了口罩和墨鏡,巨大的遮陽帽在肩膀上落下陰影。
陸昭昭看了看手機,不禁感歎這是她來得最快的一次,還沒有拖到快下班才來。
“先拍證件照。”
“拍照拍照,又不是攝影師,哪來那麼多照要拍。”
啊,熟悉的感覺。她解釋:“是鬼嬰的證件照,不想順便拍個合照嗎,我們這裡的技術不輸照相館。”
梁姐喜怒形于色,剛還怼天怼地,現在就樂開了花,屁颠屁颠地跟着工作人員。懷裡的鬼嬰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媽媽,喜歡被新媽媽抱在懷裡到處跑。
練習到一半被拽出來的王小彩好像很享受這樣的生活,舉起手機對着自己的臉按下快門。不過她馬上就發現了新素材,看到在昨晚被自己忽略掉的林時雙眼發亮。
她是個特效化妝師,愛好是研究各種鬼裝。畢業後她曾長時間進組積累經驗,但現在的特效妝非常局限,感覺就是缺乏靈感,因此她改行接手工活,順便吃吃互聯網這碗飯。
像人鬼共處的公寓,簡直就是為她量身訂造,别說還有現在所住的小區,好多都是梁玉娆這樣不喜歡喬裝自己的鬼,顯得眼前的男鬼先生充滿神秘氣息。
她反轉鏡頭,“可以拍下你的死亡痕迹嗎?”
說到這個,陸昭昭也很好奇。她不知道林時是為什麼死,但可以看到他的死法,下毒、暗殺、斬首,再不濟水刑,見他就像那種被小人陷害,死又死不幹淨的類型。
然而林時的回答令兩人失望。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
“你這類型屬于沒死透,但沒死透有沒死透的死法,怎麼也該嘴唇發白,脖子上有淚痕之類的?怎麼有人死了和沒死一個模樣。”
瞧見陸昭昭困惑的表情,林時連“我沒死”都說不出來。
在被封入罐子前,銀針釘入他的喉嚨,符紙纏住他的手腳,水銀灌滿鐵棺,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寫。
他本該是個人。
他失落地垂下頭,下唇留着牙印,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陸昭昭地心髒抽疼,仿佛猝死的前兆。
她抱住他,根據育兒手冊裡的内容輕聲細哄:“說多都是淚,咱不說了。瞧你這孩子,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無故背鍋的王小彩順着道歉:“對不起,我就是好奇。請原諒無知且年幼的我吧,我還隻是個孩子。”
衆人:“······”
“我們拍好了,之後幹什麼?”王玉娆紅光滿面地出來,看見在哭的男同志先是震驚後世疑惑,“反射弧這麼長嗎,被罵了現在才哭。”
衆人:“······”
幾個煞風景的家夥。
林時止住從眼睛流出的鹽水,一張紙巾擦過,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反應過來的陸昭昭救助林時為數不多的短袖,眼底蘊含殺氣,此時如同被渣男玩弄感情的純情少女。
她一字一句,“你,耍,我?!”
林時移開目光,“多應景。”
“你完啦!”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