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梗去世的葛洪賓死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如今他的老伴也死在搶救過程中。紅色的燈在她進去僅十五分鐘後轉為綠色,自此兩人不再陰陽相隔。
他都準備松口氣了,聽到醫院要通知陽間的家屬時,那口氣又提起來。
他跟醫院掰扯,想自己全權負責屍體火化,這缺心眼的院方卻不願意。聽對方說着什麼按規定,他直接搶過屍體,找了個房間就躲進去,任由他們在外面叫喚。
當陸昭昭趕到時,葛家那幫人在外面急得跳腳,既不想自己賠這個破門,又不想撈不着好處。此時見到她,他們開始間歇性失憶,忘記那些被單方面暴打的日子。
煩這個個的全不讓她省心,盡挑在休息日惹事。她不耐煩地推開他們,貼近窗戶往裡看,就瞧見玻璃下那頭發稀疏的腦袋。
這糟老頭子。她輕叩窗戶,“葛洪賓。”
葛洪賓回頭,葛洪賓不說話。他就這麼站在門内,正面對上他們的視線,好像他才是被關在門外的人。
但換個思路,這怎麼不是呢,單方面孤立所有人。
陸昭昭碰上他也是沒了脾氣,無奈道:“這是陽間的規定,你又不是不能參與,沒必要鬧這麼僵。”
“讓他們安排火化,頭七還過不過了。看見他們就來氣,讓他們走,反正沒有遺囑,房子沒過戶,讓他們搶去吧!”
即使在臨死前,老人家也沒辦法立下遺囑,因為無法徹底放棄這段親情。
她好奇過為什麼兩個不錯的人,養出來的孩子如此離譜。剛開始還能懷疑兩人人品不行,到後來直接懷疑他們抱錯了孩子。
真的是,養歪一個就算,三個都歪就很離譜。這基因沒問題啊,怎麼地府投胎通道出bug了?
眼見今天罵完那家,罵這家,實在罵不動的人隻能妥協,“我來行了吧,我來。”
放過她行嗎,今天是周六啊,怎麼能周六加班啊。
咔嗒,門開了。陸昭昭大步沖進去,豈料剛進去門就被關上。彪形大漢從隔壁病床跳出來,胳膊上還紮着留置針呢,上來就是一拳。
醒來已在病床上,原本打着石膏的右手被解放出來。膝蓋上的傷倒是沒變,還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再次開裂。
然而這些不是重點。
她猛地坐起,“哪個混蛋打我!”
混蛋本蛋在牆角舉手,茂密的胡子和淩亂的頭發讓人看不見他的臉,但那熟悉的健碩體格和賤兮兮的氣質,見過他的很快便知道他是誰。所以林時才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就連在病房裡也不放過他。
感受到兩人濃濃的殺意,李三真繼續蹲着,“我是良民。”
“你是良民,你打我。”陸昭昭活動着已恢複的右手,準備進行溫和的交流,“把我當猴耍這麼多回,想過後果嗎。”
多嗎,也就一二三四次吧。李三真不确定地細數最近幹過的事,感覺也不是很過分······
“我真有苦衷。他什麼樣你也見識過,貧道欠下的債,靠近你們更怎會好過呢,所以真的是不跑不行。”
“所以你們全要把他丢給我,看我命硬就讓我頂事是吧,看我不揍扁你。”
她作勢揮舞手臂,卻被葛洪賓攔住。他撥開臭道士的頭發,露出他鼻青臉腫的臉,講述林某鬼的光輝戰績。
“他在你胳膊上抹了幾下後就要跳窗,然後他就沖進來,揪住他的脖子,把人從窗戶上拉下來。這小子的拳頭砰砰落在他臉上,太殘暴了。”
作為打人的那方,林時在陸昭昭審視的目光中挺直腰闆,素來沒有大表情的臉上全是驕傲,是那種幹了好事等待被表揚的驕傲。
沒錯,就是我幹的,快誇我。陸昭昭從表情裡讀出了這些,果斷豎起大拇指。
瞧瞧,這帶着個人恩怨的熊貓眼,還有這巴掌印,清晰到都快看見指紋了。她幸災樂禍地欣賞林時的傑作,心中無比暢快,又突然想到别的。
“這次也跟蹤我們。”
“不,”李三真連忙否認,“我是低血糖被送過來的,純屬意外。”
哇塞,這麼壯實健康的人居然會低血糖?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人,看他身上髒兮兮的短袖,手背還有留置針留下的痕迹,看着倒像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