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染随口一說：“也差不多吧。”她從兜裡掏出口香糖，半天掏不出，發現自己手在抖。顫顫巍巍跟帕金森似的。

最後放棄嚼口香糖了。

湛泸州也是過來人，這種時候什麼也别說最好。多說一句就要哭了。

她緩了好久，把在整棟樓找未婚醫護以及剛剛太平間的事告訴湛泸州。

湛泸州整理了一下身下的墊子，贊賞道：“口味不錯。又是同性又是鬼。”

張染笑了，“羨慕啊？到時候剩個男的跟你結婚，你就有的樂了。你要知道最後對方必須得在負一層給你簽字的，也就是說，你的結婚對象必須是康複了的。新手村嘛，活下來的基本上都是男的。”辛織肯定是不提的，不在一個層次。

湛泸州混不在意。“你确定你跟一個NPC結婚不會出問題？到時候簽完字把你留這兒就高興了。”

張染坐上了墊子，靠牆，抄手墊在腦後，很肯定的口吻：“不可能的。進負一層前我也不自信。直到我的未婚妻變成了一隻鬼，且一直拖着我時間，消耗我精神力，不肯回答。我就知道，劇本要求她必須答應，這是其一；其二，簽了字我是能出去的。要是簽完字因為她的原因會把我留在這兒，那她沒必要這個反應。”

湛泸州贊同地點點頭，又問：“你怎麼沒有直接把她帶去民政局？”

張染起坐，“我這不是想到了你嗎。她走之後，太平間可是沒人的，你想去偷屍嗎？”

湛泸州：這麼直接真的好嗎？

“有風險，脅迫一個人對我來說更保險。”

張染攤手，“好吧，随你。”

湛泸州想起個事，“我去的民政局，那個登記員也跟這個登記護士形态差不多。而且沒有什麼假面，我去的時候，她原本就是那樣。就坐在凳子上。”

“啊？——那這個登記員有點意思啊。結合這倆來看，恐懼的形态才是她們原本的樣子。假面可能隻是誘導人們進入他們的圈套。比如前台會用假面讓我不自覺放下警惕，多提問題。但這個登記員居然不用假面。”張染又把每個NPC都有屬于自己的方式來套路玩家從而達到攻擊條件的猜測告訴湛泸州。

湛泸州也不奇怪，“其他劇本也有這樣的。有的隻是單純服務，有帶信息的NPC就會攜帶你說的攻擊條件。”

“你還不快去領你的新娘？小心被别人搶占了。”

張染眼眸泛灰，“我至少給她買個頭紗嘛，說都說了。人家好歹幫我一場。我不用去脅迫活人了。想想我都替你痛苦……”

湛泸州不語，隻是一味地放大又縮小錄屏。

“你當時說看劇本的等級和探索度，給予不同的自由時間。探索度怎麼增加？”

張染知道自己這一去，要麼成功出劇本，要麼遇到意外g路上。總之都不會跟湛泸州再待在一塊兒了，她得多問點有用信息。

“比如我知道粥飯裡放了大腦浸泡液，這就會加探索度。探索度說實話，和跑劇本沒有太大關系，你可以理解為加分題。又難分又少。”

“那你還專門去增加探索度？”

“可以增加自由時間啊，加得比單純過劇本來得多。而且道具觸發基本上都在探索度這條線裡。還可能會獲得成就。隻是催眠币少了點而已。危險系數也大。”

“你有電話嗎？我們現實世界聯系呀。”

湛泸州搖搖頭，“我們現實世界遇不到的，不在同一個四維空間。”

張染想起他說的時間停滞了。“隻要在催眠遊戲這個綜藝裡，現實世界的我就是停滞狀态。我一旦回到現實世界，遇到的你肯定是時間不停滞，在運動中的。但你那邊時間又是停滞的，因為你根本沒有出劇本，這就矛盾了。所以我倆是在不同的維度？”

湛泸州：“這裡每一個玩家在現實世界都碰不上。但是玩家基地你可以聯系上我。你的直播間号是多少，我記一下？”說着眼眸就變灰了。張染就算看不見自己眼眸，也能看見湛泸州，她知道這是打開系統了。

一提起直播間号張染就心虛。“直播間号就相當于賬号對嗎？”

“嗯。”

“能更改嗎？”

“可以。你的賬号是直播間号這是初始默認的，第一次改免費。”

張染馬上就進入系統，找了一圈，開始更改成170829046。

兩位編号最好也隐起來。原本她是081。

啊哈哈，已被占用。

170829001呢……更改成功。

這說明什麼？8.29這一批的一号玩家已經嗝兒屁了。

她報給湛泸州。

湛泸州記下了。

半晌。

張染：“我怎麼沒收到你的好友申請？”

湛泸州：“收不到的。劇本裡的好友聊天禁用。你出去就能收到了。”

張染：增加遊戲難度是吧。

“好吧。那啥，湛哥你行行好，這把槍送給我吧。我把剩下的兩顆藥送給你。”

住院第三天她就拿到十顆。送給湛泸州一顆，自己吃了七顆。還剩兩顆。

本來打算給何、劉的，想了想算了。

這麼點他們也不夠，而且還暴露了自己不止有，還多出來了，他倆很有可能就上來搶了。

湛泸州：“你拿去吧。”

張染磕頭，“謝謝你~湛哥哥~”從腰間撕下一個創可貼，遞給他兩顆藥。

揉了揉腰，揮揮手，一個飛吻。“拜拜咯~”

湛泸州看着手裡的藥片，也是沒想到她用這種方式藏。

他是買了個帶拉鍊、背後有膠的小包，藥片裝進去貼在胸口的兜裡。

導演組的商店，這種東西還多着呢。

張染回到負一層，握上把手，護士出現在身後，又是那個問題。

張染不等她說完，把頭紗夾在她帽子上，彎腰伸出手，微笑道：“跟我去隔壁領證吧。不用擔心這裡有人偷屍體，今天隻有我能來負一層。”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在大廳的人看見一個披着頭紗的護士和穿着病服的人從負一層走出來。

這沒問題，但是這倆走出醫院就離譜了吧？

這是通關了？

這倆還挽着手，想幹啥啊！

登記員看着眼前的兩人頓了一下，半晌才拿出《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

估計在想這個玩家怎麼把同事拐來了。

張染看見登記員也是愣了一下。還來？！跪求了，姐你就不能費點心思變成人樣嗎？

張染也沒結過婚，隻能跟着登記員流程走。在“聲明人”一欄簽了名。

護士小姐也寫下三個字，張染偷看一眼，是如孩童般不穩不熟練的筆畫。

周姌姌。

“名字真好聽诶。”張染很不時宜又好像很時宜地說出這話。

兩個人都看了她一眼。一個眼睛煞紅、一個是沒有眼球的空洞……

張染：少說話會死人嗎張大炮！

輪到登記員簽字了，她那空空的右手，張染實在擔憂。

地上飛起一條手臂，龍飛鳳舞，熟練地在單子上簽名。

嗯，擔憂多餘了。

一魂一鬼又回到停屍間，此時張染的精神力是50。她見到湛泸州時補充了精神力，當時是76。

和護士待在一起的時間會持續掉精神力，結完婚之後掉得更快了。

不能再拖了。

她回到停屍間就立馬握上櫃子把手。

剛結完婚的妻子放下她的手，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冊子，問：“請問，您是來取家屬遺體的嗎？”

“是。”

“死亡時間。”

“17年8.29。”

“姓名。”

“張染。”

“請随我來。”

是65号櫃。

“家屬請簽字。”說完這句話，那張單子她自己簽了。

挺好的，儀式感拉滿。

護士拉出那個櫃子，裡面的屍體蓋着白布。

“一路走好。”護士冷冷說完這句話，張染頓感天旋地轉。

不安感一下就充斥她的全身。

太平間的下一個地方是殡儀館，最後是入土為安。可她偏偏出了劇本。因為人間即地獄，地獄即人間。從地獄的太平間被埋葬入土，自然也就來到了人間。

“叮——”

「探索度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