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蕪城的人無人敢來東街,衆人皆是繞道而行,偶爾有人聽到這東街突然傳來女子的笑聲和談話聲,便會吓得魂不守舍,邊跑邊喊:“人皮女子來了!人皮女子來了!救命啊!”。
喊完回到家後還要燒香拜佛,更有甚者,一定要拜一拜周朗的畫像才會安心。
是以,被易慎一直拿劍指着的周流乎在糕點鋪門口大喊大叫也不會引起衆人注意,若是真有人有幸聽到了周流乎的聲音,大抵是要被吓得屁滾尿流。
周流乎也很是無奈,說了一百遍了,巫祁絕不會死,絕對會安然無恙地活着,豈料,這位公子一直面無表情,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她指着門道:“呐,你的小青梅就在糕點鋪裡。”
易慎收劍,撿起地上的那把匕首,推門而入。
剛一進門,易慎便被巫祁撲了個滿懷,“易慎易慎,有沒有被吓到啊!?不怕,她們都是好人!”
易慎下意識地手中的劍撤得離她遠些,聽她說完後才攬住她的腰,将她真真正正地護在自己懷裡。
“受傷了嗎?”
“有沒有被吓到?”
他連問了兩個問題,問一個便将巫祁抱得更緊一些。
巫祁道:“我沒事,我也沒有受傷,放心放心。”
這幾個人當着易慎的面将自己調換了,若是不再哄一哄易慎,這人指不定要悶聲自責多少日子呢。
從小就這樣,不說話,隻悶聲自責。
長大些倒是好了不少,不将自己關在屋裡不見人,而是知道抱一抱她了。
巫祁彎着眼睛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真是多虧了我們易三公子送給我的粉玉簪呢,要不然我真的就被吓到了,謝謝我們易慎保護了我!”
這說的是什麼話?
常盈是提着燈籠将巫祁引到糕點鋪的人,她并未看出巫祁有一絲一毫的害怕,至于粉玉簪,她是真不知道巫祁身上還藏有一把粉玉簪。
她問周流乎:“你是怎麼被發現的?”
揭開人皮面具後,周流乎冷笑一聲,道:“誰敢信?我感覺我剛站在他身邊,他就發現了,不是,我易容的不好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
她甚至還模仿着巫祁的性格說了一句話,就一句話,這位冷面閻王就發現自己不是巫祁了?
見周流乎實在是想不明白,巫祁笑着提醒道:“是因為你發間的花和我發間的花不一樣呀!”
巫祁和周流乎兩人體型未差多少,聲音也有些相似,若是周流乎易容成巫祁的樣子,而後穿上她穿的衣裙,學着她的性格說話,常人很難分辨出來,好巧不巧,巫祁發間的花旁人是很難弄成一模一樣的。
即使花的數量和種類是一樣的,位置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易慎看到了周流乎發間有一朵花和巫祁發間的那朵花位置不一樣,這才敢确定巫祁被人調換了。
周流乎險些被氣笑,就憑發間的花就能斷定身邊人換了?
她問巫祁:“你發間那麼多花,他怎麼能記住哪一朵花在你發間的哪個位置啊?”
“我也不知道。”巫祁道,“但他從小就能記住。”
巫祁往發間插花向來是沒什麼規律,今日這朵花在這裡,明日就可能是那朵花在這裡,反正她自己是找不到什麼規律的,周圍的朋友們也懶得記這種小事,反正她發間的花日日都會變,沒什麼好記的。
唯有易慎不同。
他看一眼就能将她發間的花記得清清楚楚。
巫祁偶爾興緻上來了,會故意在易慎面前轉一圈,問:“今日的花和昨日的花哪個更漂亮?”
易慎仔仔細細地回:“都漂亮。”
常盈警惕性地看着易慎,不贊同地對周流乎道:“那你也不能把他帶到這裡,你怎麼能相信男子呢?當時孫放說的那麼好,可他差點暴露了我們的秘密。”
孫放是她的青梅竹馬,兩人有婚約,常盈本以為這是個可信的人,誰知,孫放和趙朗走得太近,差點暴露了她們的秘密,幸好她搪塞了幾句才瞞過去,也幸好,孫放知道的并不多。
她一直在想辦法解除婚約,但孫放一直不同意,兩人便這樣一直僵持着。
周流乎卻滿不在乎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再不把他帶到這裡,你就看不見你可愛的妹妹了!并且,姐姐,他應是可信之人。”
倒不是此人有多正義,而是這人太緊張巫祁了。
隻要巫祁在,他便是可信之人。
“當然了當然了,我們易三公子可好了,他可和什麼孫放周放李放不一樣,他是易慎啊!”巫祁亮出自己手中的粉玉簪,對易慎眨了眨眼睛,承認道:“我用這個簪子戳破了人家的脖頸。”
易慎罕見地愣怔了一下。
他瞥一眼地上的李疏影,看起來應是死去很久了,且體内不像是血液。
見巫祁并未一簪子戳破活人的脖頸,易慎不知該慶幸還是該無奈,他微歎道:“所以,你要幫她報仇?”
巫祁忙點頭,有理有據道:“對啊,我都把人家脖頸戳破了,當然要幫人家報仇了,殺人償命嘛,沒人當這個吾輩楷模,隻好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