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孫放定是不信巫祁會用毒。
一弱小女子,怎會用毒?
可是此刻,他被巫祁玩得團團轉,不得不再去考量一下巫祁會不會用毒,想來想去,他發現他想錯了。
無論巫祁會不會用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信或者不信,或是,他想不想死。
要是想死,無所謂那杯茶中有沒有毒,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他不想死。
青瓷茶杯握在手中,孫放不得不信他方才喝的那杯茶有毒,因,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
“說吧,”他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趙朗的密室在哪裡?”巫祁道,“你當然可以撒謊,但若是我按照你說的方位沒找到密室,或是不小心被趙朗抓了,那很抱歉,你也活不下去了。”
“我下的毒,隻有我能解。”
孫放放下茶杯,沉默片刻後道:“趙朗的書房,左側櫃子上有一個玉制駿馬,左旋半圈。”
“謝謝啊。若明日我能活着回來,你就有救。”說完後,巫祁拉着易慎頭也不回地離開孫府。
兩人趁着夜色漸濃,來到趙府。
趙府如今由李蹊坐鎮,趙朗明面上不敢掀起任何風浪,但私底下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此刻不能生出一點事端,巫祁無奈,尋了一塊面紗遮住自己的臉,怕趙朗知她假死後趁機發難。
趙府太大,巫祁重操舊業,綁架恐吓了一名侍衛,誰知,這侍衛也太不經吓,哆哆嗦嗦地說出趙朗的書房在何處後,竟然吓尿了。
是真的吓尿了。
巫祁看一眼那名侍衛,一言難盡道:“你是怎麼當上趙府侍衛的!?”
她這話本就是一個感歎,沒想讓侍衛答,可她的匕首還抵着侍衛的脖頸,那侍衛吞咽一口水,老老實實道:“選拔,但死在趙府裡的人太多了,我以為今日輪到我了。”
也是一個可憐人,巫祁收了匕首,易慎劈暈那侍衛,将其放在草叢中。兩人依據那名侍衛剛剛所說的方位,來到趙朗的書房。
趙朗的書房上并未挂任何牌匾,從遠處看,他的書房和别處女子的住所并無太多不同,隻是這門關的稍嚴了些,兩旁站的侍衛稍多了些。
巫祁今日真不想打架。
她借着草叢遮掩自己的身子,掂了掂手中的石頭,瞄準書房旁的一棵樹,忽而将手中的石頭抛出去,準确無誤地打中了一個鳥窩。
鳥窩落地。
“什麼人!”一名侍衛道。
回應他的隻有幾聲鳥鳴,驟然無家的鳥撲騰着翅膀亂飛。
那幾名侍衛你看我我看你,帶頭的那個人略一點頭道:“去看看。”約有一半人去查看是何情況。
巫祁和易慎早已躍至房頂上。趁着動亂,巫祁悄然開門,她心中默念道:“開門的時候千萬不要有聲音,千萬不要有聲音!”
門無聲地開了。
兩人溜進屋内。
巫祁關門時見幾名侍衛蹲在地上查鳥窩呢,她心中再次默念道:“我不想打架,我不想打架,關門的時候千萬不要有任何聲響,千萬不要有啊!”
所幸,門關上時,未發出一點聲響。
巫祁站在趙朗的書房中,松一口氣,正要去拉易慎的手卻被他搶了先。易慎握住她的手,俯身貼在她耳邊。
很近,近到巫祁覺得易慎含住了她的耳垂那樣近。
易慎用氣聲道:“可以說話嗎?”
巫祁點頭。
易慎又問;“我想牽手。”
巫祁笑着晃一晃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易慎很少說他想怎樣怎樣,今日這樣直白說出想牽手,巫祁自然不會拒絕。
再說了,她很少拒絕易慎。
巫祁輕輕歪了歪頭道:“易三公子想牽手,怎麼不可以呢?”
易慎握緊巫祁的手,随着月色,行至左側櫃子,真如孫放所說,從上往下數,三層處放着紅玉雕刻而成的駿馬。
他伸手碰了碰那雕像,雕像紋絲不動。
巫祁站在原地,盯着那雕像。
她也不知能不能相信孫放,倘若依孫放所說,将駿馬雕像左轉半圈,迎來的不是密室,而是暗箭呢?
“不怕。”易慎道。
他腰中有軟劍,可護她周全。
巫祁深吸一口氣,戳戳紅玉駿馬雕像道:“千萬不要發出聲音啊。”
事已至此,若是開密室時發出“轟”的一聲或者牆壁移動的聲音,驚動了守在門外的侍衛,那他們再想進密室可謂是難于上青天啊。
易慎淺笑,跟着她道:“嗯,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說完,他左轉了半圈紅玉駿馬雕像。
一陣靜默,好似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