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巫祁睡着後,易慎才離開。
巫府門外,何期正在等他。見到易慎後,他才道:“聖上也心悅巫祁。”
聞言,易慎看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巫府,疑惑道:“你是如何得知聖上心悅小七的?”
“這還用如何得知!?聖上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讨老丈人的歡心啊!!”何期急得團團轉,覺得易慎冥頑不靈,他話都說成這樣了,易慎也不見得緊張。
他焦急道:“聖上要娶誰,那就是一句話一道聖旨的事情,我敢攔還是你敢攔?攔了那就是一個死!我們如今該怎麼辦,以卵擊石?”
“不會。”易慎道。
“你怎知不會!?巫祁那麼讨人喜歡,你心悅她,我心悅她,聖上怎麼不會心悅她了!?”
易慎答:“不是不會心悅她,是不能心悅她。”
何期不解道:“為何?”
“因我們是世家。”見何期還是不放心,易慎耐心道:“聖上當初讓我們幾人入辭紫閣,坊間流言四起。如今聖上又讓我們入月堕營,想必也是在朝中力排衆議。”
剩下的話不必易慎說了,何期能想明白——聖上為了社稷安穩,不能再與世家之人有任何瓜葛,自然也不能娶世家之人。
“但不娶就代表不心悅了嗎?”何期問。
易慎又看了何期一眼,不知為何,明明易慎的眼神和平常一樣,何期總覺得他的眼神是在譴責他。
“自然不是。”易慎道:“世上不隻你一人心悅她,也不是隻有你想娶她。你又如何得知,她嫁的不是她的心悅之人呢?”
“你心悅,又不娶,又不讓旁人娶。”
“沒有這樣的道理。”
想來也是,旁人費盡心思地娶了自己的心悅之人。
見心悅之人過得好,就要自怨自哀,歎老天不公,道一句自己何等情深,可憐可歎;見心悅之人過得不好,便要埋怨她為何先前不嫁給我。若是嫁給自己,何至于如此之慘,但獨獨忽略了一件事——嫁給自己,她或許會活的更慘。
自诩深情罷了。
何期自認為自己不是此等人,他心悅巫祁不假,敢對天發誓對她真亦誠,然易慎亦是如此,甚至,他比自己要情深……
原來,比起聖上,易慎才是那個他不可忽視的情敵。
易慎道:“夜深,早些休息。”
說完,易慎颔首,掠過何期往前走。何期站在原地道:“你覺得她和你在一起會一直快樂嗎!?你能保護她一直如此刻般不變嗎?”
他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如呐喊般了。
易慎站定,回身,平靜道:“我會盡力。”
何期忽而感覺自己矮上易慎半頭,可易慎什麼都沒做,既沒挖苦諷刺他,也沒暗地算計他,但不知為何,何期預料自己會輸得非常慘。
“我也會盡力,我不想放棄。”他道。
“我知道。”
這句話說完,易慎真的走了。
次日,巫祁起了一個大早。她昨夜睡了一個好覺,也不知易慎是什麼時候走的。
發帶和鮮花都準備好了,衣衫也準備好了。
看着這些東西,巫祁忽而想起,他臨走時,似乎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巫祁邊穿衣邊嘟囔道:“他怎麼這麼愛親我!不過,我之前是不是說過要以後補償易慎來着,算了算了,反正我也非常非常心悅他。”
巫山雲的生辰過完後,巫祁可将此事放一放,但她依舊清閑不了,一邊要去辭紫閣完成課業,還要時不時地被夫子罵幾句,一邊要去月堕營研制鎏戈和地上鐵甲。
在天上鐵翼和地上鐵甲中,巫祁選擇先着手研制地上鐵甲。
衆人皆知北鲲威力巨大,但其不僅僅是因鎏戈,還因北鲲可入海,而水天然具有力量,外加上風力,可推北鲲前行。
天上鐵翼無任何承載物作托舉,隻可乘風前行。巫祁研究了一下辭紫閣的傳信之物——紫燕雛,發覺其并不需要任何托舉之物,單用燃鎏戈化力可在天翺翔,然紫燕雛體型較小,不能載人,也不能如北鲲一樣,裝有火炮,擊退敵軍。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事情。
于是,巫祁決定先放一放天上鐵翼,轉而将精力全放在地上鐵甲上。
她的設想很簡單。
能移動但不能亂移動,能開炮但不能見誰都轟。
單這兩點,巫祁便陷入一個難題,怎麼能讓地上鐵甲不亂移動又不亂開炮呢?想來想去,她一拍桌子,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字——人。
唯有人能控制地上鐵甲。
倘若人能控制鐵甲移動,又能控制鐵甲不亂開炮,那這些難題自然迎刃而解。不過,新一輪的難題又來了,人怎麼能在控制鐵甲的同時保證自己的安危呢?
巫祁有了想法,便随手畫了圖紙。
圖紙上的東西并不完美,也不美觀,遠遠望去,像是一個長着四條腿的雞蛋,不對,長着四條腿的鐵蛋。
此刻,巫祁還不知人應該在鐵蛋的哪裡,火炮又應該在鐵蛋的哪裡,她甚至不知道鐵蛋中的人該如何控制鐵蛋。
但,巫祁已經想好這個鐵蛋叫什麼了。
林廓拿着巫祁畫的圖紙,左看看右看看,舉起又看看,不可置信道:“你是說,這個……長腿的蛋,它……它叫‘炮麟’?”
巫祁笃定道:“對啊,‘麒麟’的‘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