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祁驚道:“夫子何時告訴你的?”
易慎答:“我們去琅月樓吃飯那日,夫子曾帶我到閣室,将你手中有免死金牌一事告訴我了。”
“夫子還說什麼了?”巫祁問。
“夫子還說——無論小七用免死金牌救誰的命,隻要是小七心甘情願地用,那這免死金牌就用的值。”
那一日,孫夫子對易慎道:“惟崇,我知你心悅小七。小七良善且聰穎,一生也不會犯下大錯受後人唾罵,然她要走的路兇險異常,我給她免死金牌是想讓她這條路走得順暢些。”
“至于這免死金牌被她用在誰身上,我管不了。”
“但,惟崇,我希望你不要背叛她。”
孫夫子不該對易慎說這話,無論以長輩的角度還是以夫子的立場,他都沒有資格介入巫祁和易慎之間,也無立場對易慎說這些話,可他的的确确心疼巫祁。
他确信巫祁會有大作為,但前路兇險,再遭背叛,尤其是易慎的背叛,很容易讓她失去本心。
那時的易慎道:“不會,我此生絕不背叛她。”
易慎并不感覺冒昧,反而很慶幸世間有孫夫子這樣為巫祁着想的人,也希望這樣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
聽完這些後,巫祁悶在易慎懷中,許久沒有說話。她聽見易慎道:“小七,孫夫子很喜歡你。”
那種喜歡是長輩對于晚輩的憐愛和賞識。
巫祁道:“我盡量不讓孫夫子失望。”
自這天起,巫祁将十分之八.九的精力全放在炮麟上,整日不是在辭紫閣就是在月堕營。巫山雲和祁孔往往是在府中找不到巫祁的,一兩次還好,三次後,祁孔攔住正要去辭紫閣的巫祁,道:“小七啊,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一般祁孔說這話,意味着她又要和巫山雲雲遊了,且歸期不定。
巫祁伸手抱住祁孔,不知為何,多問了一句,“娘親和爹爹這次是要去哪裡?”
“長如鎮。”祁孔答。
巫祁問:“這是哪裡?”
祁孔道:“一個邊陲小鎮,據說瓜果尤其香甜,我想去嘗嘗。要是瓜果真有那麼香甜,我書信給你,你和惟崇也去嘗嘗。”
“好。”
“那我們走了?”祁孔叮囑道,“别太累,想吃什麼就吃,無聊了就出去玩一玩,不要整日困在屋子裡,人都要發黴了。”
巫祁笑道:“那我就是發黴的巫祁了。”
“那你就是我的發黴女兒了。”
“那你嫌棄我嗎?”巫祁問。
“嫌棄嗎?發黴的話應該沒什麼吧,帶你去長如鎮曬曬,吃些香甜瓜果,早晚會變成不發黴的女兒。”
兩個人抱着笑了好一會,祁孔道:“走了。”
巫祁道:“我會想你的。”
“我和你父親也會想你的。”
祁孔和巫山雲走後,巫祁在巫府沒了牽挂,好幾夜,直接睡在月堕營。易慎知道此事後并不阻攔,隻是有一夜,巫祁偷偷溜出巫府,正欲去月堕營時剛巧碰見了站在巫府外的易慎。
他提着條頭糕,道:“去月堕營吃夜宵嗎?”
巫祁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開懷大笑道:“吃吃吃,去月堕營吃夜宵去喽!!”
夜宵吃完後,兩人在月堕營熬了整整一夜。
林廓也跟着巫祁熬了幾日,困得在辭紫閣睡着了,被孫夫子好一頓罵,即使這樣,他還是困,被孫夫子踹了一腳,醒了。
他打起精神,扭頭看巫祁,隻見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頓時疑惑道:“小七一點都不困嗎?”
宋吟星道:“心中有事,她睡不好。”
她看着巫祁,忽而覺得,此刻的巫祁完完全全是強撐着遊走于辭紫閣和月堕營兩者中。
就像是有一股勁在吊着她。
那股勁告訴她一定要造出炮麟。
隻是那股勁到底是什麼?
宋吟星猜測或許是巫祁心中理想,也或許是做給聖上看,更或許是為殺魏栾華和魏将軍鋪路。
巫祁忘不了老翁的死,她知道。
“我今夜會去陪小七。”宋吟星對林廓道。
林廓點頭道:“那我也去吧,熬幾日就不能熬了。”
“為何?”宋吟星問。
“說不準,聖上會派我和惟崇盯今年的龍門考。”林廓打一哈欠,身子歪在宋吟星肩上,眼神倦怠地看向前方,說出的話卻極為清醒,“龍門考自設立以來,便是一年一次。如今魏将軍回都城,聖上卻下令再辦一次龍門考,明晃晃的……”
他話沒說完,宋吟星就明白了。
趙熹微在龍門考搶了李疏影的職位,此事聖上已知,不僅如此,聖上還知道趙熹微能成功任職,魏将軍魏卯定是參與了此事,還有下落不明的鎏戈,以及各種買官費……
死去的趙朗不能隻手遮天,但魏将軍可以。
聖上今年再辦龍門考,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魏将軍,他要開始下手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