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考需考一天,然,先前的龍門考中,衆官對考生一概不理,上午場考完便将考生趕出考場,考場直接關門,派兵駐守,等下午場開考前半個時辰才打開考場的門,考生們需重新排隊查驗,至于考生有沒有吃午飯,在哪裡吃的午飯,統統不關禮部的事。
今年,易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上午場考完,衆考生可在考場中吃午飯,也為衆考生安排了歇息溫習的場所。
林廓道:“可以,倘若讓這群考生外出覓食,不知會出多少事,說不定,會直接毒死幾個考生。”
這也的确是易慎擔憂的事情。
在某些人眼中,為了陷害他們,無需在意幾個考生的命,可他們不能不在意。
易慎道:“此事秘密進行,由李蹊主管,不必告知禮部。”
倘若此事讓禮部知道了,掌勺的人還說不準是誰呢……
至于替考作弊一事,易慎也想出了對策,除去查驗外,考生還需說出家在何處,家中幾口人,父母姓甚名甚……全都答不上來需細細追問,若真是替考之人,直接取消被替考之人和替考之人的考試資格,将替考之人交給李蹊。
此做法也是秘密進行,在查驗考生前臨時通知,禮部尚書面帶微笑,看着幾十個替考之人被李蹊帶走。那些替考之人中不乏有膽小的,不必李蹊将他們帶到大理寺詢問,直接全盤和出受誰所托。
這一說,又牽連出十幾位官員。
此舉之外,易慎和林廓還增加了巡考的數量。
上午場考完,金甲軍出動,得易慎的命令,直接在考卷上将考生的姓名糊住。等全部考生的姓名糊完後,金甲軍統一收。
禮部侍郎吳動歸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這小子是要做什麼!從來都是收卷後糊名,哪裡有收卷前糊名的道理!!”
禮部尚書秦概笑着安慰道:“不必如此生氣,奉命行事便好。”說完,他去禀告易慎考生可離開考場了。易慎卻道:“不必讓考生出考場,飯菜和歇息的地方已備好。”
話音剛落,林廓帶着拎着保溫桶的幾百人進來了。
這幾百人是從聖上那裡借的,他們也是今日陡然被聚在一起,按照要求做了一頓飯,登記完姓名後便被關在屋子裡。屋外有聖上的金甲軍看守,無一人敢輕舉妄動。
考生們不知今年的龍門考大有不同,隻能排着隊,拿着特定的餐盤在特定的地方吃飯。有一位考生吃着雞腿,道:“我覺得,這次的龍門考是近幾年來最為公平公正的龍門考了。”
周流乎瞟了一眼遠處的易慎,低頭默不出聲地吃飯。
考場外的餐館和小攤都借着龍門考的機會大肆漲價,她原本是準備中午不吃飯,餓着肚子考完下午場的,未曾想,她吃了一頓熱乎又豐盛的午飯,更令她詫異的是——
一位女考生突然來了癸水,正當她羞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正要放棄考試時,李蹊帶着幾位身着輕甲的女子來了。
她們帶着那位考生去了不遠處的屋子,再出來時,那女子已換了衣衫,手捧着暖袋,雖還是害羞的模樣,但到底坦然不少,連連對李蹊道謝。
李蹊道:“不必客氣,是易三公子派我來的。”
是易慎啊。
周流乎轉頭再去看易慎時,早已找不到他的身影,她又轉頭找了找,知她是真的看不見易慎後才輕嘲般地搖了搖頭,垂頭看自己的書。
下午場之前重新查驗了一次,依舊是收卷前糊名。
看着糊好名的試卷,周流乎忽而想起了那位吃雞腿考生的話——“這次的龍門考是近幾年來最為公平公正的龍門考了。”
隻是不知,謄抄一事,易慎又該如何應對。
禮部侍郎吳動歸氣得将茶杯摔在地上,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易慎不讓禮部的人謄抄,反而讓大理寺的人謄抄,除此之外,無論是考生的試卷,還是謄抄後的試卷,我們禮部都無權過問??!!”
秦概淡笑着點頭道:“我們禮部這次輕松不少,連考題都是孫夫子出的,我至今未知考題是什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吳如歸一拍桌子,起身去找聖上。聖上卻懶洋洋道:“我也沒辦法啊,這次的龍門考,我都得聽易慎調令,你沒見,他把我金甲軍都調走了嗎?”
吳如歸心直口快道:“倘若聖上不許,易慎又如何能調走金甲軍?”
“你也知道那是朕允許的。”聖上神色不改,将手中的筆扔在吳如歸的腳下,道:“如今你來這裡,是要問罪朕嗎?”
“臣……臣不敢。”
“不敢就好,省得被别人玩死了,還在朕面前替别人抱不平呢。”
謄抄和改卷,易慎都未讓禮部的人參與,孫夫子受他所托,攜着幾位頭發花白的老翁和老妪一同改卷,更為好笑的是,其中有幾位老翁已經看不太清字了,一邊喝茶一邊聽大理寺的人念考卷。
無論是謄抄和改卷,易慎和林廓全程在,他們兩人交替睡覺,卻也在卷子改完的那一刻,累丢了半條命。
兩人拿着謄抄好的試卷和考生的原試卷一起來到内殿。
聖上看着幾摞人高的試卷,頭都大了,連連擺手道:“你們就将考中之人的試卷和謄抄試卷交給我就行。”
“是。”
易慎拿着考生的原試卷,林廓拿着謄抄好的試卷,兩人交給聖上。聖上翻了翻,又随意地看了看,道:“金銀珠寶送到府上了,知你們兩位有心悅之人,大半月未見心悅之人,買些東西哄哄也是應該的,胭脂水粉也送到府上了。”
“行了,回府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