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撿到的菟絲子是食人花 >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這世間萬裡江山,竟都不及她回眸一笑。

他見過京城裡最繁盛的薔薇與牡丹,層層疊疊,雍容而濃豔,盛放在精雕細琢的朱門高牆之内。

可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燦爛成這樣。

她不是被匠心修剪出的花,而是一簇在烈風中恣意生長的焰火,鮮活、野蠻,仿佛從未被三綱五常束縛過。

晏邦彥見過太多的人。

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權貴們表面風光,骨子裡卻透着腐朽的腥味,猶如被蛀空的雕梁畫棟,華美之下盡是腐壞。

他也見過那些官宦之家的女兒,溫良端莊,精緻得宛如待價而沽的木偶,琴棋書畫不過是她們身上附加的籌碼,為的是在這場婚姻交易裡被賣個更好的價錢。

在那座城裡,每個人都隻是權力博弈的一顆黑白棋子。

可為什麼,眼前的同樣出身京城的這個女子,卻能鮮活如斯?

她好像生來就帶着某種叛逆的鋒芒,又藏着與生俱來的慧黠與灑脫。

——她像是局外人。

一個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人。

晏邦彥唇角微彎,忽然笑道:“你學什麼都這麼快。”

姜渥丹眉眼一挑,得意地對他做了個wink:“那當然!”

她輕輕收緊缰繩,讓雪駒慢了下來。

前方豁然開朗,是一片廣袤的田野。

可田土開裂,溝壑縱橫,曾經的農田,如今盡是幹涸的傷口。

枯黃的枝稈東倒西歪,破敗不堪,佃農們跪伏在田壟間,低頭刨土,指甲縫裡滿是幹裂的泥。

一個男人用鋤頭奮力刨開土地,卻隻翻出一株枯死的苗。

他捏着那截苗,半晌無言,最後緩緩松開了手。

風一吹,那點枯黃的殘枝被卷入塵土之中,消失不見。

“去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餓死了不少人。”晏邦彥神色平靜地道,“現在全靠關隘的糧邸勉強救濟。”

姜渥丹沉默地看着,指尖微微收緊。

她腦海中浮現出史書上的寥寥幾筆——

“時運不齊,天降大災,奉州兵燹,黃粱霍亂。

——大穆亡。”

胸腔内仿佛有一面鼓在擂響,震得她心頭突突直跳。

亂世……亂世就要來了!

晏邦彥察覺到她神色異樣,低頭詢問:“怎麼了?”

姜渥丹指尖微顫,終究深吸了一口氣。

她掩去眸中的情緒,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可她的目光,依舊緊緊盯着那片龜裂的土地,像是在看一場風暴前的死寂。

十一駕車趕上了他們,淩亂的馬蹄聲敲碎個夜的沉寂。

天幕深邃如墨,北極星再度浮現。

它靜靜鑲嵌在蒼穹之上,仿若指引歸途的明燈。

“指北,歸家。”晏邦彥低聲喃道,那是自記憶深處浮起的一句箴言。

姜渥丹側眸,看見十一困倦地打着哈欠,眼皮頻頻下垂,便招呼她進馬車休息,自己則翻身坐到前面,握住缰繩駕車前行。

馬車行過山野,夜風拂面,帶着微涼的露意。

她擡頭望向天幕,目光落在那輪皎皎明月上,輕輕歎道:“月亮啊,月亮,無論身處何方,總歸是同一輪月。”

晏邦彥聞言,目光也投向夜空,緩緩道:“月亮與星辰,總會相互為伴。”

姜渥丹輕輕一笑,語氣卻帶着幾分玩味:“可太陽終究會吞噬他們。”

晏邦彥不假思索地接道:“可夜幕降臨時,月亮與星辰亦會吞噬白晝。”

“可他們終究隻能在黑暗中發光啊。再怎麼明亮,也敵不過太陽的一輪東升。”姜渥丹凝視着月光灑落的夜路。

晏邦彥沉思片刻,緩緩道:“可這天地之間,唯有日月輪轉,陰陽更替,方能長久。若無黑夜,白晝又怎會珍貴?”

“你這話,倒是透着幾分哲理。”姜渥丹勾唇輕笑。

晏邦彥神色坦然:“這本就是天地之理。”

“天地之理?”姜渥丹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撐着下巴,目光幽幽,“我倒覺得,這世間許多事,并不講什麼天地之理。”

晏邦彥望着她,深沉喃道:“人當順天而行,逆天而為者,終究不得善終。”

“你這思維可真頑固。順天而行,有時候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聽天由命的借口罷了。”姜渥丹輕哼一聲,似是帶着幾分不以為然。

晏邦彥皺眉:“聽天由命總好過螳臂當車。”

姜渥丹嗤笑,擡手指向天上的月:“可有些人,就偏要硬碰硬。比如那個月亮,它哪管太陽如何耀眼,依舊沿着自己的軌迹前行,時圓時缺,從不因太陽的存在而消失。”

晏邦彥微微一怔,似是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言論。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神情若有所思:“所以,你覺得……做人也該如月亮一般?”

姜渥丹輕輕一笑,手指在夜風中随意一擺,做了個“耶”的手勢:“做人嘛,當然要發光啊。”

晏邦彥:“……”

她瞧着他微愣的神色,眸光閃爍,笑意盈盈:“哎呀哎呀。”

“沒關系。”她笑着擡眸,月色映入她的眼底,如同碎金鋪灑,“等你哪天開竅了,說不定就明白了。”

晏邦彥垂眸沉思,半晌才道:“那……你覺得我是太陽,還是月亮?”

姜渥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啊……大概是破軍星。”

銀瓶洩露。

馬車輪轍碾過土泥地,二人就這樣一路争個不休,笑聲交錯在漫漫星河之下。

“哒哒哒——”

馬蹄聲漸緩,最後停下。

當他們一行人抵達家門時,天光已然大亮,雲影舒卷,風帶着一絲溫潤的涼意,拂過微微揚起的塵土。

恰拉揚其實早在途中便已醒來。

當他聽聞他們竟要把自己帶回“家”,整個人頓時慌了神,眸光亂竄,仿佛随時準備溜之大吉。

果然,他趁着衆人不注意,一個翻身便想跳下車逃跑。

然而下一刻,兩隻手——一隻纖細修長,一隻修勁有力,直接将他從半空中拽了回來,按回了馬車裡。

——逃?想得美。

姜渥丹與晏邦彥一左一右,配合得天衣無縫,将這隻掙紮的小兔崽子牢牢鉗制在原地。

“哎喲,婆婆開門——”

姜渥丹率先跳下車,擡手敲了敲門闆。

門扉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滿是風霜痕迹的老臉。

黃靖蓮拄着拐杖站在門檻裡,目光一掃,視線落在馬車上,立刻皺起眉頭。

“晏邦彥又在哪裡偷了輛馬車回來?”

姜渥丹走過去扶住她,笑眯眯地道:“婆婆,您怎麼總是對羽霄放心不下啊?他又不是山匪,也不是竊賊,怎麼在您嘴裡,老是像無惡不作的大壞蛋似的?”

“你不知道,他小時候簡直是冥頑不靈!今兒打了誰家的少爺,明兒又去誰府上摘果子——那真是一天不鬧騰就渾身不舒坦!”黃靖蓮冷哼一聲,卻輕柔攥住她的手,語氣意味深長。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他。”姜渥丹笑得前仰後合,眼角都笑出了淚。

就在這時。

十一從車上跳了下來,晏邦彥也翻身下車,而他身後——則是一個被他牢牢制住,仍然垂着頭、嘴唇抿得死緊的恰拉揚。

恰拉揚的姿勢别扭極了,肩膀被晏邦彥單手鎖着,雙手還被反剪在身後。

他整個人像是被拎着的幼犬,連掙紮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依舊低着頭,眼神躲閃。

可惜,晏邦彥的力道沉穩如山,半點不容他掙脫。

四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黃靖蓮的目光緩緩落在恰拉揚的身上,渾濁的雙眼微微一眯,沉默良久,最終卻隻是輕歎了一聲,緩緩道了句:

“回來就好。”

那一瞬間,恰拉揚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像是被這簡單的一句話震住了。

姜渥丹目光一轉,忽然擡手指着晏邦彥的鼻尖,煞有介事地說道:“你叫混賬羔子,他叫小兔崽子。”

晏邦彥直接伸手按住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裡一扣,挑眉反問:“怎麼?物種不同?”

姜渥丹眼睛一眯:“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說罷,她手肘一擡,趁機用另一隻手戳了戳他的腰間軟肉。

晏邦彥猝不及防,身子微微一震。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