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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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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上次見到李員外時,那人最後投來的目光,陰鸷又帶着某種讓人不适的意味,讓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這條路通往康達拉國與宛秦國。”晏邦彥随口說道,目光望向前方,“絲綢、茶葉、瓷器,還有那朔漠汗國大汗的女兒,被送往京城時,也曾由此路經過。”

姜渥丹腳步微頓,緩緩吐出兩個字:“和親?”

“和親。”晏邦彥聲音淡漠。

她垂下眼簾。

多少女子,被迫離鄉,踏上陌生的土地,成為一場場政治交易中的籌碼?盛世高歌之下,真正被榨幹的,始終是她們的血淚。

她們的名字鮮少被記住,她們的苦難也無人問津。可一旦權謀博弈需要,便會有人想起她們的存在。

這世道,何曾真正善待過女子?

日輪将青石闆烙成炙鐵,街面蒸騰起氤氲蜃氣。

炊煙升騰,烤餅的酥香、茶湯的清甜挑動着行人的味蕾。垂髫小兒赤足掠過滾燙的石縫,腳踝上的銅鈴驚起了栖在涼棚下的灰鴿。婦人拎着菜籃,笑着同攤主讨價還價,銅錢落入木盤,叮當作響。

“客官,吃點啥?”店小二眼尖,見他們靠近,忙不疊地迎上來,手裡抹布在桌上擦了又擦,臉上堆滿殷勤的笑。

當餅餌端上來之際。

喀莫已經顧不上其他,伸手抓起油酥餅便狠狠咬了一口,滾燙的油汁順着指縫滴落,她卻渾不在意,埋頭狼吞虎咽,吃得滿嘴流油,腮幫子鼓鼓的。

旁邊幾張桌子上,幾個大漢低聲交談:

“聽說隔壁王裹子的婆娘跑了。”

“嗨,那可是花了他幾十兩銀子買的,真是虧了。”

“不算虧吧,至少給他生了個胖小子,那孩子這幾天還拽着人滿市集找他娘呢。”

“那些江南來的小娘子就是水靈,等我攢夠了錢,也得買一個。”

說話間,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們喉頭滾出渾濁的低笑,又被熙攘的人群中撲面而來的嘈雜掩埋,隻是尋常事罷了。

姜渥丹握緊手裡的筷子,指尖泛白。她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抿了抿唇,将滿腹的情緒壓下。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隔壁鋪子的花燈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司徒愛笑正站在一排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前,挑着一隻彩繪糖人。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拔下齊天大聖糖人,眼簾微垂,若有所思。忽然,他像是有所察覺,猛地擡起頭,穿過花燈縫隙望向她們。

他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姜姑娘,晏公子,好久不見。”

姜渥丹微微一怔,司徒愛笑的眼珠子竟然這麼黑嗎,像幽深潭水,黑得深不見底。

她旋即輕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司徒愛笑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徑直落座在他們身旁。

姜渥丹墨玉眸一閃,她詢問道:“那牡丹木雕,送出去了嗎?”

司徒愛笑漫不經心地點頭:“送出去了。”

“太好了!”姜渥丹欣喜地拍了下手掌,“那你豈不是知道李員外住在哪裡?”

司徒愛笑搖了搖唐人,笑意不減,卻語調一轉:“他有許多宅邸,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李姑娘和她爹鬧了矛盾,已經離家出走了。”

姜渥丹微微蹙眉。李墉言談舉止間皆是對女兒的寵溺,怎麼看都不像會和女兒吵架,惹其憤怒離家的父親。

她不解地問:“那他沒有派人把她找回來?”

司徒愛笑垂眸,輕歎一聲:“李姑娘執意不肯回家。”

“那你知道李蘊姑娘在何處嗎?”

司徒愛笑抿了一口茶:“在喜樂賭坊。”

姜渥丹一行人正準備前往喜樂賭坊探查李蘊的下落。

“有沒有人看見我的兒子!”

一個衣衫褴褛的婦人急匆匆地踉跄着沖進人群大吼,她散亂、焦急地掃過來往的人群。仿若那些陌生的面龐就隐藏着她苦苦尋覓的答案。

憔悴的面容,淚痕早已幹涸,卻未能掩蓋那眼眶紅腫得幾乎凸起的痛苦。

姜渥丹見她抓住一個路人,顫聲問:“有人見過我兒子嗎?”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冷漠的目光和無動于衷的步伐。

有人不耐煩地推開她,“瘋了吧。”

婦人被人群無情地推擠,最終跌入了姜渥丹的懷中。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瘦弱的身軀像一片無助的落葉。

她用哭腔輕輕地傾訴着:“我的兒子……前幾日他說找到了一樁好差事,大晚上去擡轎子,說能掙幾十兩銀子。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哪有這麼輕松的賺錢法?我急忙勸他,可他不聽,說那可是這城裡有名的大人物吩咐的,多少人搶破頭都想去……我,唉,我早該攔住他,早知道會出事,可我終究沒攔住……”

姜渥丹一聽,猜測,恐怕她兒子是擡周春芽和李蘊轎子的轎夫之一。

她随即擡頭,聲音冷靜卻帶着壓抑的怒意:“那所謂的大人物是誰?”

婦人擡起那雙哭得幾乎失去光彩的眼睛,渾身顫抖,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葉長史……”

話音未落,她便昏了過去。

姜渥丹目光冷冽地看向恰拉揚:“你們蒼厥人殺的,她兒子。”

恰拉揚聽後,眼中卻帶着輕蔑:“那又如何?我殺的人還少了?就算是他——”他指了指晏邦彥,“殺的人也有幾十吧。”

姜渥丹的臉色微沉,語氣更加冷冽:“他們是無辜的百姓,手無縛雞之力。”

恰拉揚冷漠回應:“這年頭,活着也是罪。又不是天潢貴胄,也不是錦衣玉食,連一口飯都吃不上,每天餓肚子,苟延殘喘,活得連自己都忘了為什麼活着。不如一刀了結,免得活得太累。”

“他們為了幾兩銀子奔波,不就是為了活下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嗎?”姜渥丹語氣犀利,“你憑什麼把他們的生命貶低得一文不值?這世間的确如大熔爐,進來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被燒掉,但同樣,也沒有人能任意裁決他人的命運。”

氣氛仿佛一根弦被拉得過緊,随時會斷裂。

十一默默緊握衣角,喀莫低垂着頭,晏邦彥則靜靜地看着姜渥丹,司徒愛笑倒是……依然玩着糖人。

恰拉揚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道:“你在開玩笑嗎?這世間哪有什麼人能真正掌控命運?在權勢的碾壓下,生命被随意擺布,頭顱一個接一個地滾落,堆積成山。你說在那王權之下,誰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姜渥丹啞口無言。

在這吞噬人命的封建時代,人與人之間的尊嚴本就懸殊,她又如何去争辯那尚未萌芽的平等之理?

她用膝蓋讓婦人枕着,望向碧空。

“姜姑娘——”司徒愛笑問向她,“還去找李蘊姐姐嗎?”

“找。”姜渥丹聲音嘶啞。

恰拉揚沉默了一會道:“他兒子本來就要死了,右賢王用他們來煉制狼毒。不殺他們,他們也熬不過幾日,遲早會被毒性蠶食得生不如死。倒不如……省得受那折磨。”

“右賢王……”

姜渥丹記得,姜未晞也似乎是要被這個蒼厥的王煉制狼毒。

“她死了。”司徒愛笑看着那婦人似乎沒了呼吸,低聲道。

姜渥丹聞言,心頭一緊,連忙伸出指尖去探婦人的鼻息。

——沒有了。

就這樣,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母親帶着未能等回兒子的執念,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

“思念成疾,久病,是會藥石無醫的呢。”司徒愛笑笑着搖頭呢喃,聲音被風吹散在市井的喧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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