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那晚她是被下藥,而不是情蠱毒發這件事,她都是第二天聽雲舒講的。
雲舒講的斷斷續續,自動省掉那些山賊的下場,臉色卻有些驚恐不安。
那一日宋止并沒有給那幾個山賊捂住嘴,導緻宅子裡所有的仆人都聽見那一陣陣的慘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宋止是在警告他們。
如果再有下一次府裡的食物輕而易舉就被人下了毒,那麼他們便會落得山賊的下場。
那晚過後,仆人被召集,宋止背對着,隻是淡淡說了幾句,卻讓人不寒而栗。
聽後,雲舒清晰地意識到這幾件事情。
一,如果不是她家小姐在,那麼所有人都會受到處罰。
二,他想給小姐塑造出一個溫和的形象。
三,他對小姐勢在必得,如果有任何人破壞了他的計劃,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除掉對方。
雲舒明白,自家小姐是鬥不過這位心眼子比馬蜂窩還多的陛下。
她無聲地看着姜以婳。
姜以婳被看得有些發毛,不安地問道:“怎麼了?”
雲舒搖頭,“我隻是想,過幾日元宵,小姐和陛下不在宮裡恐怕會遭人口舌。”
姜以婳松了口氣,笑笑,“有他頂着,還輪不到我們出面。”
之後的幾天,宋止每天都把飯送到姜以婳前,不時還會捎帶一份小禮物,比如草編的小螞蚱。漸漸的,姜以婳就習慣了宋止的到來。
這一日元宵節,黑夜來得很早。
姜以婳放下寫好的作業,熟練地趴在軟塌上撸着砂糖橘,等待着宋止的送飯。
在這個宅子的生活實在休閑,沒事幹就觀觀鳥,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在功成名就後會選擇回到鄉村。
但是姜以婳也知道,恐怕帶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回那個能關人一輩子的皇宮了。
她要從一隻勉強算自由的小鳥變成籠裡的金絲雀了。
想到這,姜以婳心裡說不上來的煩悶。
“想什麼呢?”微涼的指尖撫平她眉眼間的郁悶。
這是這幾日宋止和她最近的距離。
或許是因為那晚的親密讓情蠱吃飽了,甚至吃撐了,以至于這幾日面對他們的疏離都像是一隻沐浴着陽光下的貓,懶懶散散的。
有種,随便吧随便吧,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反正我吃飽了。
“嗯?”宋止催促。
姜以婳撇過臉,不回話。
這種事情怎麼和他講,恐怕講出來也會被笑話。這個時代,人人都想往皇宮跑,那裡是權利的集中營,哪會有人想躲開呢。
見姜以婳不願說,宋止也不再多問,将一小碗炒飯遞到她眼前。
青豆炒飯,很清淡,也很好吃。
隻是對比往日,未免有些太寒碜了。
姜以婳疑惑地擡頭,“你為什麼沒有?”她又問道:“我們待會是要去做什麼嗎?”
難道是要去騎馬嗎?這種如果你吃多了,就很容易吐的運動。
宋止道:“我不餓。待會帶你逛燈會,你先吃點墊墊。”
!!!
逛街!
姜以婳作為一個宅女,自然是沒參加過燈會。她想起很久以前在電視上的燈會,眼睛不由自主地亮起來,泛出點點星光。
“會放煙花嗎?”
“會。”
聽到肯定的回答,姜以婳幾乎快要高興地手舞足蹈。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像是一隻生活在籠子裡的鳥即将近距離地與天空接觸,興奮中又有些膽怯。
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
姜以婳低頭,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扒飯,像是高三生企圖縮短再縮短吃飯的時間。
“慢點。”宋止道,适時地遞上一杯水。
飯盛得不是很大,幾口就能吃完。
姜以婳捧着光溜溜的碗,滿懷期待:“我吃完了!現在就能走了嗎?”
姜以婳又搖搖頭,“不行不行,我要換一件漂亮衣裳再出去。”
她嗔道:“你早點說啊,我就可以打扮打扮了。”
這可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門!
“不急,燈會還沒開始。”宋止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喝茶的動作頓了頓。
他身邊的所有人幾乎都日日夜夜耗在皇宮裡,包括他。以至于他下意識地認為姜以婳也樂意如此。
可是他忘了,姜以婳是空中自由飛翔的鳥,而不是甘願呆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姜以婳就不斷地嘗試沖出籠子。
……或許,他該如以前計劃一樣放她自由。
可是沒了她的他該怎麼辦……
“綠的這件好看,還是藍的這件好看?”姜以婳手提着兩件裙裳問道。
“都挺好看。”
姜以婳擰着眉頭,不滿:“這是什麼回答?”
宋止手指蜷縮,手指向藍色那件,“這件吧,厚些。晚上會涼。”
“确實。”姜以婳表示認同。
“而且我正好有一件衣服與之相配。”宋止淡淡道,尾音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