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神色淡然,端起茶碗淺淺啜了一口,好似隻是随便一問,隻是那手上的青筋都因過度用力而暴起,碗裡的茶水不斷地波動着。
在小厮恐懼的視線裡,一點一點走近,搖晃的衣擺沾染着點點血漬。
他的下場好像昭然若揭,小厮軟得快成一攤泥。
***,不是說,這暴君最近變成賢君了嗎?!!!
早知道不跟着那個狗東西了,我***。錢沒給多少,最後還搭進去一條命。小厮心裡的話跟滾輪一樣不斷刷屏,像是在說遺言。
牢房四周密不透風,隻有左側牆壁上方開了個小口,光線從那斜照過來,打在兩人中間,泾渭分明。
“我要聽實話。”宋止垂眸,密長的羽睫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在周身陰暗詭秘的環境襯托下,如同厲鬼。
“已經說了實話了,陛下,我我我,不能瞎編亂造啊。”小厮死死咬緊。
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綠帽子,更何況是坐擁佳麗三千的皇帝。要是被這個暴君知道了,怕不是下一秒自己的腦袋就要掉地了!
宋止看向站在陰影處的暗衛,暗衛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塞在小厮懷裡。
金子很重,牽拉着衣服,漏出裡面打了補丁的裡衣,領口往下墜,像是繩索一樣套緊小厮的脖子。
燭火搖晃,明明滅滅。
“說一句,一錠。”宋止又道,“我給你三息時間。”
話音還沒落下,小厮便搶答道:“我說,我說,我看見過。”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别說這還沒死的活人。
萬一這個暴君聽完後不殺他呢?
小厮隔着衣服摸了摸金子,隻覺得自己的腰闆忽然直了,再也不用點頭哈腰,像是一條狗一樣跟在别人身後。
憑這錠金子,他可以買下一座不錯的房子,還能娶上一個漂漂亮亮的媳婦,生下一個大胖小子,不,三個。
“上面寫着,姜巡檢的女兒有,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哥哥。”小厮擡眸看向宋止,一錠金子立馬扔了過來。
一旁的暗衛蹩眉,低聲道:“臣先前調查過,沒聽人提到過。”
小厮反駁道:“那那那是因為,姜小姐原先不在巡檢身旁,因體弱按照方丈的要求每月都被巡檢偷偷送到了寺廟旁的莊子過上一段時間,吃齋念佛,修身養性。那個野……竹馬就在寺廟裡,不知是哪家的外室子。”
宋止不語,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有人歡喜有人愁。
暗衛心頓時涼了,跪下認錯,“臣知錯,自願領罰。先前姜府确實有一個婢女提到過——娘娘每月會去寺廟那過上幾日。”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畢竟誰會仔細查這個呢。在這個朝代,上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繼續說。”
宋止坐回椅子,邊喝茶邊聽着小厮的話語,眼底一點一點地冷下來。
在小厮嘴裡,故事很簡單,隻是兩個小孩在寺廟裡互相結伴,然後順水推舟一般相愛。
而姜以婳入宮前中的毒是她跪着求姜述求來的。
宋止的探子隻看到了姜以婳臨走前一晚姜述在她碗裡放了藥,并沒有看到前因,便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姜述給她下得藥。
牢房内的氣氛一降再降,空氣都被凍到凝滞不前。
“他怎麼查起這個了?”宋止問道。
一個縣令,怎麼會去查起一個小小巡檢女兒,即便這個女人會成為他的妻子。
小厮咽了口水,大氣也不敢喘,“姜巡檢買藥那日恰好被縣令撞到,縣令起了疑心,便仔細查了。”
很合理的解釋。
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在角落處彙聚成一個小水坑,接納着從縣令屍體處流過來的血。
宋止喉嚨幹澀,他迫切地想要見到姜以婳,在她身上覆蓋住自己的味道。
他看向跪着的暗衛,“将功補過,把那個男的蹤迹給我藏起來,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方式能找到他。”
暗衛一愣,心裡抓耳撓腮,陛下真是奇怪,費這麼大勁。換他就直接把那個野男人殺了。
宋止說完便大跨步離開。
這下小厮徹底癱軟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氣,靠親金子平複心情。
——
“歪歪,還醒着嗎?”姜以婳躲在屏風後問道。洗這麼長時間,不像宋止的風格。
但其實她也就是問着玩玩,最主要還是想趁機看下宋止的大胸肌。
畢竟那對兄弟實在雄偉,她尋常又不好意思摸,隻能悄咪咪地看。
不過能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姜以婳沒聽到回話,有些慌了,聲音拔高:“陛下?”
還是沒有聲音。
壞事了。姜以婳急急忙忙出來,看向池子。
霧氣缭繞,水面平靜,隻隐隐約約看到水底好像有團東西。
!!!
姜以婳剛要開口喊。
“噓。”宋止悄無聲息地從水裡冒出來,堵住了她的嘴。
姜以婳被吓了一跳,心髒響如擂鼓。她驚慌地往後倒,被腰後的大手攔住。
直至唇間熟悉的氣息傳來,她才稍稍安定下來。
但唇瓣與以往不一樣,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