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真的還要繼續逃避下去嗎?姜以婳默了默。
就在這時,宋止的巴掌帶着朔風來到了宋臨淵的巴掌上,補全了剛剛姜以婳沒有打到的那半張臉。
“喜歡嗎?”宋止回眸,面皮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細細看呢,眼尾揚起,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開屏的雄孔雀?試圖吸引逐漸遠去的雌孔雀。
姜以婳乍一下被驚到了。
讷讷道:“喜歡。”
種種屈辱施加在宋臨淵身上,讓他幾乎羞憤欲死。他吐出血水,咳個不停,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了,直勾勾地盯着宋止。
宋臨淵是皇後與皇上的孩子,在所有皇子裡最尊貴,與宋止這個宮女生出來的雜種有着雲泥之别。
可偏偏這個小雜種豎起的脊背最直,即便是趴在牆角偷聽國子監的講課,也一臉傲氣。
但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宋臨淵是個“寬厚”的太子,被世人贊歎仁善,怎麼會容不下一個小雜種呢。
直到宋止被父皇叫到禦書房後……
“是個可樹之才。”躲在窗戶外的宋臨淵聽到父皇贊歎道,随後一陣翻書聲,父皇歎氣又歎氣,對着身邊的大太監道:“吳甯波,你說朕怎麼就生出天壽這灘爛泥呢,這策論寫得比宋止差遠了!”
沒等大太監回答,父皇又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
朽木不可雕也。
這一箭重重地射在了宋臨淵的心口。少年人的自尊脆弱又敏感,更别說宋臨淵這樣自小被含在嘴裡長大的明珠。那一刻他不顧身份地位,把身邊的草全都拔了出來,渾身弄得髒兮兮的。
于是,欺負宋止這件事變得順理成章起來,跪着、舔靴、學狗叫……
宋臨淵想:可樹之才又怎樣,是個賤婢生出來的雜種,不還是要在他這棵朽木旁折腰。
可才欺負不過幾年,母後和父皇大吵了一架,殿内的東西被摔得七零八碎。一開始宋臨淵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直到一次母後喝醉了,捧着他的臉道:“本宮的孩子怎麼就比不上那個賤婢的孩子。不要怕,額娘會幫你把皇位奪回來的。”
年少的宋臨淵目眦欲裂,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怎麼會把他的皇位給那個雜種,讓他臣服于那個雜種。以至于後來父皇臨死前告訴他,把皇位傳給雜種是為了保護他,他也沒聽進去,一心陷入了仇恨之中。
可對比宋止,他簡直不堪一擊。
宋臨淵看着與父皇面容相似的宋止,神情有些恍惚,此時此刻的他終于在心裡承認——父皇真的是為他好。
但驕傲如他,怎麼又會說出來。視線移向姜以婳,聲音嘶啞:“光嘴巴說有什麼用?你們的情蠱還在就足以證明一切。”
宋臨淵頓了頓,嘴咧得很大,配上唇角幹掉的暗紅色的血漬,活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你忘了?你可是為了你那個未婚夫吞毒……”
話還沒說完,下巴就被宋止幹脆利落地卸掉了。如果宋止手勁再大點,就能把他的下巴給掰碎了。
明明風還在順着窗縫流進來,空氣卻凝滞起來,禦書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聲低笑忽然響起,伴随着血液滴滴答答的聲音,顯得格外陰冷、潮濕。
宋止眼眯着,一腳把宋臨淵踩倒,匕首随意地插在了幾個不緻死的地方。
宋止嫌棄地擦了擦手,嘴角噙着笑向姜以婳走來,“晚膳差不多做好了。”
聲音很柔和,但配上他身後的唔唔唔痛叫的宋臨淵意味就完全變了。
危險在前,姜以婳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卻被宋止鉗住了肩膀,不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