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園子裡奇花異草争奇鬥豔,不知何處飛來的鹂鳥啾啾叫個不停,真是春光潋滟,美不勝收。
福金趴在亭子裡悶悶不樂。
小宮女端上來三杯果子茶,她拿過一杯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慢着點,怎麼?父皇沒同意?”旁邊坐着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孩,鵝蛋臉,長相清秀。
見福金滿臉不高興,她抿唇笑道:“也就是父皇疼寵你,換做旁人,怕是早挨罵了。蔡郎君究竟是如何不讨你歡心了?之前你還不是巴巴地要嫁給他。”
福金長歎口氣。
她本來叫做趙福宛。
一個月前,她看了本書,說得是北宋末年,徽欽二帝的一系列神操作,導緻最後汴京淪陷、二帝被俘,整個北宋滅亡的故事,看得福宛火冒三丈,恨不能自己來到宋朝,對着宋徽宗一通罵。
沒想到,一覺睡醒,自己竟成了宋徽宗的第五個女兒,茂德帝姬趙福金。
曆史上,趙福金十六歲嫁給宰相蔡京的兒子蔡鞗,汴京城破後,被金國二皇子完顔宗望所擄,完顔宗望死後,又改嫁金國宰相兀室,死時不過二十六歲。
福宛一算時間,好家夥,如今正是重和元年,距離汴京淪陷還有八年。也就在這一年,趙福金要嫁給蔡鞗。
她立刻決定開始自救,作為一個現代人,首先就是想辦法取消這段封建婚姻。
趙福金母親是明達皇後劉氏,劉氏貌美,生前頗受宋徽宗喜愛,死後被封皇後。福金樣貌肖母,因而雖然宋徽宗子女衆多,她也算得上受寵。
于是,她主動出擊,直截了當地去找宋徽宗說明自己并不想嫁。
結果宋徽宗一口回絕,還說福金幼稚,婚姻大事豈能随随便便,她同蔡鞗八字已合,隻待下定後挑選吉日便可成親,哪裡容得她臨陣反悔。
“好了,蔡郎君豐神俊朗,蔡家也是我朝重臣,他爹蔡京如今官居一品,他自己也是宣和殿侍制。隻要蔡京不倒,蔡家就永享富貴,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說話的女孩是福金的四姐,名叫趙金羅。她招招手讓小宮女再上一杯果子茶。
兩人年歲相仿,平素在一塊兒玩耍,福金原身聽到要許配給蔡鞗時很是高興,趙金羅也看在眼裡,因此她不理解怎麼福金突然就不想嫁了。
“哼,姐姐想嫁誰就嫁誰,肯定是那蔡鞗有何處冒犯了五姐。再說又沒下定,怎麼取消不得?”福金左手邊坐着的小姑娘不樂意了,她是福金的八妹,趙瑚兒,兩人一母同胞,見福金不開心,一張蘋果臉上也滿是不快:“姐姐,你再去求求爹爹,爹爹如此疼寵你,說不定就同意了呢?”
福金有苦難言。
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好賴也有個金手指,就是通過觸摸,能聽到對方的心聲,不過這有次數限制,一天最多聽個兩三次,多了她就頭暈。
因此她去找宋徽宗時,刻意裝成撒嬌的女兒,賴在膝頭,想知道為何宋徽宗不答應。
結果發現,這不僅僅是因為婚約已許,更大的原因是蔡京斂财手法一絕,徽宗還得靠他獲得更多的銀子。
而趙福金,作為滿朝皆知的皇帝愛女,嫁給蔡鞗也是籠絡蔡京的方法,豈是她撒嬌幾句就能取消的。
更讓福金害怕的是,這是不是說明命運是無法更改的呢?
雖說趙福金悲慘人生的直接原因是來源于金軍入侵,但是如果能取消掉和蔡鞗的婚約,那是不是說明她的命運以及北宋被滅的結局都是可以被改變的?
福金不知道,但是她要試一試。
她換了個姿勢繼續趴着。
園子裡飛來幾隻蝴蝶,繞着芍藥花轉悠,趙瑚兒看到了,興高采烈地就要下去。
“姐姐!走!下去撲蝶!”福金懶洋洋地擺手,并不打算動彈。
趙金羅見福金仍是不開心,就寬慰道:“最近春光好,金明池的争标賽就要開始了,不如我們去看一場?”
金明池在瓊林苑旁,每到三月初,整個園子全部開放,汴京城裡的普通老百姓也被允許前去遊玩,百戲雜藝,什麼水傀儡,啞雜劇,還有各色吃食,應有盡有。
福金“噌”地一下坐直身子,早就聽伺候她的石榴念叨過這件事,怎麼給忘了呢?!
她曾伺機向金羅打聽過蔡鞗的喜惡,金羅本以為她是想要提前了解夫君,于是跟她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福金沒關注這位“未婚夫”喜歡什麼,隻專門記了他讨厭什麼。
據金羅所說,蔡鞗讨厭練武之人,福金猜測,這可能也與當下重文輕武的風氣有關。不過在關于女子方面,金羅也說不出什麼,畢竟都是閨閣女兒,也就是福金好意思張口詢問。
她摸摸下巴。
既然不能讓宋徽宗答應,那就隻能讓蔡鞗自己取消了。
這金明池一遊就是個好機會。
幾日後
一大早,福金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石榴見她醒了,連忙喊來小宮女們伺候她洗漱。
待洗漱完畢,石榴捧來一件紅色襦裙,裙擺上以拇指大的珍珠配上金線釘繡成花卉圖案,一看就華貴非常。
“帝姬,今天穿這件?”
福金擺手:“不要,換件素淨的來。”又一把按住小宮女正想給她上妝的雙手,“别整那麼複雜的,随便弄兩筆就行。”
石榴無可奈何,從一個月前開始,帝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愛華服美衣,也不愛金銀首飾,每天打扮得素面朝天,也就是帝姬顔色好,才敢這麼瞎折騰。
“帝姬,您今天可是要同安德帝姬去金明池呢。”石榴提醒道。
“就是要去,我才不打扮呢。”福金指導小宮女,“你把我頭發盤的結實點,别掉下來。”又同石榴說:“給我找件好活動的衣服,不要那些裙擺太長的。”
石榴隻得應是。
不一會兒,收拾好了,福金站起身,轉悠一圈,滿意地點點頭。這麼一身,可太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