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内殿,珠簾被粗暴地掀開,趙桓鐵青着臉大步踏入。身後跟着的小中官們噤若寒蟬,連腳步聲都放得極輕。
“殿下......”寵妾王氏見他面色不善,連忙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趙桓一揮手,殿内侍從立刻魚貫退出。
他一屁股坐上榻,沉默着一言不發。
王氏見此,端上茶水。
“今日軍演,殿下想必累了吧,您先喝兩口潤潤嗓子,我這就吩咐他們去備膳。”
趙桓接過茶盞卻不飲,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想了想,似乎覺得還是氣不過,反手将茶盞狠狠擲在地上,碎瓷四濺,滾燙的茶水頓時潑濕了王氏的裙裾。
王氏暗自咬牙,卻不得不蹲下身收拾這一地狼藉。
“許昌宗這個廢物!”趙桓擡腳一踹,旁邊的小凳被踹得飛起,咕噜咕噜繞地轉了幾個圈。
“帶出來的都是什麼蠢貨!”
王氏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吓得一哆嗦,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今日瓊林苑軍演......”趙桓咬牙切齒,“許昌宗不僅輸給了五妹的人,他手下的兵居然讓火铳炸膛,碎片直飛禦座!
王氏立刻緊張開口:“什麼?!那您沒事吧?我這就命人喊禦醫過來!”
趙桓不耐煩擺擺手:“我沒什麼,但是父皇氣急敗壞,當場就把軍器監交給了五妹!”
王氏膽戰心驚地湊近,纖纖玉手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殿下息怒。官家想必是受了驚吓,一時氣話罷了。帝姬終究是女流,軍器監這等要職,怎會真交給她?您多去認幾次錯,官家心軟,也就交還給您了”
趙桓狠狠捶了下桌案,“你懂什麼?!我堂堂太子還不至于在乎這小小的一個軍器監的督造職權。不過是一個女人,竟然敢從本宮手裡奪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王氏在他身後默默撇了撇嘴。
“殿下您也說了,帝姬不過是一個女人,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和女兒家計較那麼多呢?想來帝姬年幼,不過是覺得好玩罷了。氣多傷身,殿下還是放寬了心。”
頭上傳來的輕微的力道和身後美人身上傳來的香氣,讓趙桓逐漸神思迷離。
閉目良久,半晌他輕哼一聲:“婦人之見。”
轉過身,見王氏一臉又怕又羞的樣子,他一把摸上正在按揉的柔荑。
王氏嘤咛一聲,軟倒在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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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陣颠鸾倒鳳後,趙桓舒緩了火氣。
他正閉着眼把玩王氏的一縷青絲,門外突然有小中官輕聲報道:“太子殿下,梁内侍求見。”
趙桓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解。
梁師成來東宮幹什麼?
不過作為趙佶身邊得臉的内侍,就算他身為太子也得給梁師成幾分薄面。于是,吩咐小中官将梁師成請到花廳上坐,他稍後就來。
王氏見趙桓有事,連忙起身服侍他穿衣。
等一切收拾妥當,趙桓到了花廳的時候,梁師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見太子駕到,這位内侍省都知連忙起身行禮,臉上堆着恭敬的笑容。
“梁内侍這會子前來,可是父皇有什麼旨意?”趙桓在主位落座,示意左右退下。
待侍從盡數退出,梁師成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老奴此來,隻是想與殿下商談今日軍演之事。”
趙桓被戳到痛處,面色一沉:“中貴人此話何意?”
梁師成連忙解釋:"殿下息怒。老奴隻是覺得今日之事頗為蹊跷。”他湊近幾分,聲音壓得更低,“我也是不忍殿下瞞在鼓裡,這才鬥膽禀報。殿下可曾想過,為何帝姬那邊的火铳毫無問題,偏偏您這邊的頻頻炸膛?”
趙桓冷哼一聲:“我那好妹妹不是說了,這軍器監制作的火铳有問題,她又命人重新作了一批嗎?”
“可當初這火铳圖紙本就是帝姬提供給軍器監的若說有問題,豈不是她當初提供的圖紙就有問題?再者,若是軍器監制作有誤,為何帝姬不第一時間禀報殿下?官家可是命您全權負責火铳督造之事,她從旁協助才是。”梁師成意味深長道。
聞言,趙桓眉頭漸漸皺起。
梁師成繼續道:“更可疑的是,帝姬為何偏偏選在今日,當着官家和滿朝文武的面揭穿此事?她一個女人,又是涉足軍器監,又是參與到軍演中,這簡直成何體統!”
趙桓被說中了心坎,點頭同意:“偏她長了張巧嘴,能說會道,哄得父皇聽信于她。”
梁師成觑了眼他的神色,又道:“殿下,官家偏疼女兒也是有的,但您卻不可不防。”
“你的意思是?”
“老奴不敢妄言。”梁師成躬身道,“隻是覺得這位茂德帝姬,恐怕從一開始就志在掌控軍器監。”
“她一個帝姬,要這個做什麼?”趙桓有些不解。
若是他的弟弟們暗地裡做這些小動作,趙桓早就提高了警惕。可是福金作為帝姬,她以後也就是嫁人的命,要這軍器監督造之權又有什麼用處?趙桓想不通。
梁師成意味深長道:“殿下,那唐朝也是出過一位則天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