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心中浮現一絲困惑。
他掃視一眼屋内。
非常空曠的房間,裝修有些老舊,牆壁上斑駁的壁畫風格帶有宗教神明意味。這類壁畫和房屋布局他有些眼熟——
他在冒險者時期,探索過類似構造的廢棄教堂。
當時他在其中一個地下室内,發現裝有神袍和初級法杖的衣物箱子。神袍帶有魔力隐匿和防禦效果,法杖則能大幅提高光明系魔法親和力。可惜現在即使湊巧遇到箱子,其中裝備已被曾經的他取走,并無太大意義。
相似教堂建築在許多小鎮均有,時間相隔很久,他無法肯定這裡是他探索過的那棟。
還需進一步探查。
勇者嘗試起身,可他身體輕微挪動,心髒位置一股劇痛便如同潮水般襲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勇者咬牙壓抑住痛楚,他無奈卸了力氣重新躺回床上,平複呼吸。
以這樣的狀态沒辦法執行探查,他的恢複力何時如此不像樣了?
勇者查知到身體異常。受傷很嚴重,這點他有心理準備,勇者之劍的破壞力毋庸置疑,當時他對自己沒有留手。
但每次他隻要能活下來,無論對戰時傷勢何等嚴重,他的軀體經過休息便能自動恢複活力。連教廷都無法破解複原奧秘,将其奇迹歸為神明的恩賜。
或許這次器官破壞程度終于超過複原能力,可,他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勇者陷入迷茫。
他身上的傳說級防具均被扒走,勇者之劍消失無蹤。
更奇怪的是,不僅身上層層疊疊的傷疤消失不見,教廷施加在心髒中的“祝福”或者說詛咒,也一并消失感應不到。
他身體機能好像年輕了許多歲。但體内力量一掃而空,魔力漩渦已然潰散……就仿佛,他成為普通人。
普通人?
勇者掙紮着扭頭看向床頭,他記得床頭欄杆是能反光的……
金屬床頭終于模糊映出他年輕俊朗的面龐。
果然,這不是他……
不,這是他,年少時的他。
這世上擁有令人煥發生機、重獲青春的魔藥,卻無一不價值不菲。他未曾想過這類藥劑,有一天會被用到他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
“吱嘎……”
推門聲?
聽見突然而至輕微聲響,勇者瞬間謹慎起來,他迅速做出判斷,躺回原位閉好雙眼,同時仔細聆聽聲響。
腳步聲很輕,正在緩緩接近。步伐頻率糟亂不含技巧,從踩踏力度判斷身形較為瘦小,空氣中沒有壓迫的魔力,不像是冒險者或魔導師,實力估計一般。
勇者心跳輕微加速,他保持着平穩呼吸,耐心等待腳步聲靠近。他如同潛伏的跛腿老狼,佯裝直到獵物靠近那一瞬間。
猛然暴起,勇者以極快速度抓過對方。傷口撕裂的疼痛貫徹而至,勇者艱難承受着,他脫力倒回床上,卻仍死死扣住到手的獵物。
美麗的銀發獵物?
洗好的漿果從盤中散落到床上,在兩人劇烈翻轉動作間,被碾壓成朵朵香甜紅豔,花骨朵一樣開滿素白床單。
銀發的纖弱少年被勇者禁锢在懷中身下,鮮紅汁液污染他聖潔的神袍。
鮮紅着的,不僅是漿果汁液,還有,勇者的血……
猩紅血液從崩裂傷口中緩緩出,浸染繃帶,很快沿着繃帶縫隙滴落下來,滴落到白應瑞白皙的脖頸上,令他耳尖瞬時染上紅意。
白應瑞聞到血味瞳孔驟縮,無暇面龐這才後知後覺露出錯愕神情。
“你是誰……”勇者沉聲質問。
他話音剛落再次暈倒,直直壓在白應瑞身上。
見技能生效,白應瑞長呼一口氣,他雙眸中的粉意緩緩退去。照着圖鑒說明書新學的魅魔催眠類技能,生效條件苛刻但效果很好。
和他預想一樣,青年會在新手村附近受重傷,說明等級并沒有太高,無法躲過魅魔技能。300隻史萊姆他不是白打的!
賣力抽出手腕将青年推到一邊,白應瑞脫困起身。青年長得不胖,骨架卻很沉,差點壓疼他。
白應瑞轉轉疼痛的手腕,蹙眉盯着青年。
異世界的人恢複力都這樣強?
區區緻命傷,幾小時就能動。
白應瑞又瞥眼青年流血的傷勢。
真是的,病患就好好休息,吃飽撐的襲擊主治醫生。他一邊在内心吐槽,一邊從玩家背包中取出唯一一瓶剛合成的治療藥劑。
“周邊能夠合成治療藥劑的藥草本就不多,庫存快被你一個人揮霍幹淨了,真是敗家子,一點也不好養。”白應瑞喵喵咧咧。
本着不浪費糧食的美好品德,他猶豫一下,便再次趴下身子湊近青年。白應瑞懲罰般重重咬開青年胸前松動的繃帶,引得青年悶哼。
如同小貓一樣,白應瑞沿着繃帶周邊,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去冒出的血珠,小心沒有碰到傷口。
淺嘗遏止反倒更能挑起欲望,白應瑞細嫩的魅魔尾巴自動撩開神袍高高翹起,他努力舔舐着,擡頭瞅瞅熟睡青年。
要忍耐。
一頓飽,頓頓飽,一頓飽,頓頓飽……
白應瑞哀歎,他取出玻璃瓶收集多餘血液,儲存入玩家背包中,而後堅強挪開身體。他将治療藥劑倒在青年傷口上,再次更換新繃帶仔細包紮好。
空氣中遊離血氣淡了許多。
順着青年起伏的胸膛,白應瑞在側面用繃帶打個完美蝴蝶結,作為收尾。
不錯,這樣順眼多了。
白應瑞欣賞自己的蝴蝶結傑作,心滿意足。
急救處理完畢,他轉身捉住自己歡快亂搖的壞尾巴,将其緝拿押回身下,他又回眸看看不省心的狼性青年。
青年爆發時力氣有些大,或許是臨昏前的反撲。被青年推倒是個意外,他剛才沒做心理防備,按道理青年實力很弱,大概打不過他。
但他不能完全掉以輕心。
白應瑞靈光一閃,想到限制儲備糧反撲的絕佳方案。
他鎮定從玩家背包中,取出最粗的鎖鍊……
……
等勇者從昏沉恢複意識,他發現自己被鎖鍊扣住左手,緊緊拴在床上。鎖鍊款式他莫名有些眼熟,似乎在某個教堂地下室裡見過。
勇者:“……”
他目光霎時陰郁。
勇者一用力,發覺身體沒那樣疼。胸前崩裂傷口被細心上藥處理過。
顯然,是銀發少年幫他上的藥。
勇者一時心情微妙,說不出是怒意,還是謝意。他看向屋内,更準确說,是看向和他一同處于屋内的銀發少年。
罪魁禍首兼救治者,正遠遠坐在房間門口附近,椅背朝着屋中方向。少年整個人慵懶趴在椅背上,趴成一灘銀白。
“早安,新的一天,美好清晨在向你問好。”白應瑞支起下巴,懶懶散散打個呵欠。
見青年看過來,白應瑞主動溫馨問候,努力緩解尴尬氣氛:
“昨晚睡得可舒服?”
青年沒搭理他。
白應瑞也不氣惱。現在,當階下囚的可是對方,這波優勢在我方。
沒有捧哏的人,白應瑞自然沒了繼續打趣的興緻。他伸個懶腰,好心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