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一定會下蠱。
好不容易脫身的顔禾,躺在和蘇辭主卧一牆之隔的客卧床上,仰天,雙目無神地想。
不然,她怎麼會被蘇辭迷得五迷三道,連她是誰她在哪裡都不記得了。
顔禾擡手看了看掌心,掌心處的割傷滲出絲絲縷縷的痛,這是讓她脫身的功臣。
當時,蘇辭俯身覆在她身前,兩人維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勢,蘇辭耳朵邊的頭發很自然地垂下來,撩到顔禾臉上,癢癢的。
蘇辭說幫她撩一下。
聲音輕輕的,莫名很欲。
顔禾鬼使神差地聽話,她身子前傾,蘇辭也順勢身子前傾,兩人的頭一歪一湊,一個水到渠成的接吻姿勢。
就好像蘇辭的意圖不在撩頭發,而是在撩顔禾這個人。
顔禾真的被撩撥得受不了,她聞到蘇辭的信息素、看到蘇辭的一舉一動,都讓她很不清醒,像中了春.藥。
桌邊放着蘇辭辦公用的裁紙刀,顔禾擡起掌心,朝刀刃摁了下去。
力度不大,傷口不太深,但足以讓顔禾清醒。
蘇辭卻難得驚慌起來,為她包紮,為她消毒。
更為難得的是,當顔禾說要離開時,蘇辭竟然再沒有做出什麼挽留的姿态,将顔禾送出了卧室,很體貼地說晚安,僅此而已。
躺在床上的顔禾,敲開了淩特助的聊天框。
時間很晚了,她真的一點深夜不要打擾别人的意識都沒有嗎?
不,當然不是。
可顔禾實在太抓狂了,和蘇辭接觸的每分每秒都在加劇顔禾的失控感。
顔禾覺得十分有必要和淩特助對齊顆粒度。
發這條消息的時候,顔禾為自己的深夜打擾,在心中對淩特助小小的說了聲抱歉。
顔禾:[淩特助,你之前說讓我陪在蘇總身邊就好,怎麼陪?我總該有‘下班’時間吧。]
顔禾完全将“陪蘇辭”當成了一份工作,‘上班’的第二天夜晚卻好像有一百年那麼煎熬…
淩特助反倒比顔禾更抱歉:[您得24h陪蘇總,因為今夜的意外,蘇總又變得很虛弱,很抱歉,您目前沒有下班時間]
沒有‘下班’時間…
顔禾天塌了。
[等蘇總的身體恢複一些,夫人就不必24h陪護了]淩特助給顔禾送去希望:[我們聘請的專家一緻認為蘇總非常有希望自主恢複記憶,團隊正在預測最快多久蘇總能想起來。]
顔禾揉了揉愁到發脹的太陽穴:[行…你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預測結果,我好有盼頭。]
和淩特助對齊顆粒度之後,顔禾刷了一會兒手機的未讀消息,鎖上手機,躺正身體,閉眼入睡。
過了幾分鐘,顔禾默默睜開眼睛,她睡不着。
眼下,顔禾頂着黑眼圈,身體很困很倦,但一閉上眼,腦子就是停不下來,讓她睡不着。
顔禾有入睡困難的壞毛病,有這個毛病已經很久了,她去醫院看過,甚至各種偏方也試過,都沒什麼效果。
但偏偏顔禾在趴在蘇辭身邊,聞着蘇辭的氣息,清新又特别的香氣千絲萬縷地裹着顔禾,被這道溫柔又心安的氣息浸染着,顔禾一下子就睡着了,還睡得特别安穩。
而此時,顔禾在沒有蘇辭氣息的客卧中,和天花闆大眼瞪小眼,再也睡不着了。
她好像有點想念蘇辭了。
不不,這可不對,她不可以對蘇辭有這樣上瘾的想法。
顔禾側躺着打開手機,以一個全世界通用的熬夜姿勢,刷着手機,刷到淩晨的四五點,顔禾才迷迷糊糊地眯一會兒。
起床的時候,顔禾的頭緊繃着隐隐泛痛,身子沉沉的,她十分懷疑自己哪天就猝死了,根本不用等到30歲愈發折磨的暴虐期。
顔禾從旋轉樓梯走下,中空的客廳出現在她眼前。
顔禾的腳步頓了頓。
空氣中有蘇辭的信息素,氣息很淡,像是路過這兒不經意留下來的。
顔禾對蘇辭的氣息越來越敏感,她竟然很輕易就捕捉到Omega的琥珀香。
顔禾大力吸了一口,困倦的身體竟然湧入了活力。
哎。
對顔禾而言,蘇辭的信息素不單單是香氣,而是一種情緒。
顔禾覺得這個情緒真的太美好了,幸福又飽滿。
等等,她在做什麼…
昨兒深更半夜的時候,她怎麼下的決心來着?
她要避免和蘇辭的肢體和信息素的接觸,她要克服對蘇辭的依賴,她要戒斷!
“蘇總,今天的慈善宴…”
蘇辭正坐在下面,淩特助立在她身邊彙報着今天的行程,此時的蘇辭穿着低調的素绉緞襯衫,鼻梁架着無框眼鏡,五官輪廓淡漠而難以親近,整個人像一尊克謹的冰雕。
顔禾遠遠看過去,覺得蘇辭連氣息都冷冰冰的,她冷不丁被凍了一下,有種失憶前的蘇總回來了的錯覺。
蘇辭坐的位置對着餐桌,上面陸續擺着熱騰騰的早餐。
不難看出,蘇辭教養很好地在等顔禾一起吃早餐。
顔禾加緊腳步,不敢讓蘇辭等她。
見顔禾走下樓,蘇辭冷冰冰的唇角噙起笑,柔聲對顔禾問了一句早安。
顔禾走近這才瞧見,蘇辭聽着淩特助的彙報,一面垂眸,撫摸着手中顔禾在醫院為她随手疊的那朵紙花。
紙花很容易變皺,此時它皺皺巴巴的,模樣看起來有點醜。蘇辭仿佛一點不在意這個皺皺巴巴又廉價的紙花,甚至将它精心放進了一個小盒子中,小盒子很精緻。
很像琺琅瓷镂空雕花金縷彩紋鑲翡翠的寶石首飾盒裝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挂件。
顔禾看着這麼大材小用的搭配,她有點尴尬。
這隻是她随手疊的東西啊,蘇辭怎麼這麼寶貝。
上菜的機器人忽然滑到顔禾身邊:“夫人?”
剛落座的顔禾被吓了一跳。
蘇辭的莊園竟然有會說人話的機器人?
機器人為吓到顔禾而歉疚的笑了笑。
它是一個管家式的機器人,拟人的狀态,雖然身體仍舊是金屬,但長着類似中年人的半白頭發,看起來像和藹慈祥的管家。
“我的健康系統顯示夫人和太太信息素的纏繞度很高,處在标記後的依賴期,可即使在很容易發情的依賴期,夫人您也不需要一直貼深紅色的強效款,畢竟您正在和太太在一起,不用那麼辛苦的,太太可以幫您度過依賴期的焦慮。”
太太是蘇辭,夫人是她。
這麼稱呼她們,真有一種妻妻過日子的溫馨感。
顔禾婉拒:“謝謝你的建議,但我還是想貼着。”
她必須要隔斷蘇辭的信息素和肢體接觸。依賴蘇辭的信息素可以讓顔禾無痛度過依賴期,但意味着顔禾以後面對蘇辭信息素會更加失控,更沒有招架之力。
管家:“哦好吧,不過夫人這樣真的會很辛苦的哦,而且這意味着您不想和太太接觸,相當于在質疑太太的魅力,太太會很傷心呢。”
顔禾很想鑽進地縫,因為她看到蘇辭擡眼往這邊瞧了一眼,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蘇辭好像感應到顔禾此時的窘迫,她示意顔禾先吃,不必等她處理完公事。
顔禾如釋重負,又乏又餓的她挑了幾塊甜點,狠狠出了口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