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如是敏銳和十足鈍感力的矛盾組合體。
敏銳體現在,她能感覺到,溫司衡和謝時行之間的氛圍有點怪。
但具體哪裡怪,怎麼怪,她就說不上來了。
圈子裡數得上名号的家族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
互相之間,不是合作關系,就是競争關系。
喻家和溫家是世交,生意上多有來往。
謝家則屬于另一波勢力集團,和喻家、溫家不僅沒什麼交情,甚至可以稱得上站在對立兩面。
喻如還沒開始接觸公司事務,對這些生意場上的明争暗鬥體會不深。
聽到“謝”這個姓氏,喻來第一反應是:謝家出來的手段狠辣,都是畜生,謝時行更是畜生不如。
喻如更多會覺得:這姓氏取什麼名字都好聽,真羨慕。
她向來比起過程更注重結果。
溫司衡沉默不語,沒問她怎麼和謝時行認識的,這就夠了。
“謝時行他……有女朋友嗎?”走出The Night,臨分别時,溫司衡突然問道。
他聲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語。
喻如搭話不是,不搭話也不是。
她想了想,應付式地“啊”了聲,勉強算作應答。
有的問題,不需要别人回答。
當問出口的那一刻起,答案自然浮現出來。
溫司衡相信自己的判斷。
“有女朋友的人,更應該少當中央空調,比如你、我。”
謝時行這句話,強調了兩個重點:有女朋友和少當中央空調。
後者顯然是沖着溫司衡去的。
前者放在這個語境中,就有些微妙了。
它更像謝時行隐晦的炫耀:我,和你一樣,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溫司衡懷疑,前者才是謝時行說這句話的目的,後者隻是附帶順便的:“……”
沒來由的疲憊感湧上來,他擡手摁了摁眉心。
管謝時行有沒有女朋友,有女朋友最好,喻如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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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如到家,回卧室路上被喻來攔住。
喻來兩手抱在胸前,關心妹妹的感情進展道:“聊得如何?”
喻如瞪着他不說話。
喻來有了數,得,看起來好像不太順利。
啊,不對,去掉好像。
他輕咳兩聲,拙劣地安慰道:“感情的事,不必急于求成,向前一小步也是進步。今天進步一點,明天再進步一點,總有一天,你能站到他面前。”
喻如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推開,讓他别擋路:“我後退了100步。”
喻來:“?”
喻來:“不至于吧。”
喻來:“你這麼菜,趁虛而入都不會?”
喻如毫不客氣,“在說我菜之前,不如你先自己脫個單,讓我看看實力。”
畫風突變。
到了兄妹倆互相傷害的環節。
“呵,少看不起人。”喻來不屑,“我沒脫單,你不也一直單身嗎?我們兩個,半斤八兩。”
喻如不和他半斤八兩,“你比我大六歲,相當于提前六年起跑,結果現在脫單進度條和我一樣,這很值得驕傲嗎?哥哥,你二十六了,不是二十,請勇敢面對自己在感情狀況上的失敗。”
喻來被親妹妹氣到胃疼,他哎呦哎呦叫喚起來,“胃是情緒器官,你看我被你氣的,胃要痛死了。”
“你捂錯地方了。”喻如親情提醒他,“那兒是腎。”
喻來:“……”
啪!
關門聲久久回蕩。
喻如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她靠着床邊,坐在地毯上。
床沿和牆壁圍成的小空間,此刻給予了她空前的安全感。
那些被她硬生生藏起來的情緒漸漸圍攏過來,形成密密麻麻的織網,籠罩住她。
她的微信上還保留着和“溫司衡”的聊天記錄。
隻不過,給對方的備注已經從“溫司衡”改成“謝時行”。
那些她曾在深夜反複回看、萬分珍視的對話,如今變成一根離弦之箭,指向她的眉心,告訴她:美夢該醒了。
比起從來沒有得到過,得到了再失去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