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星河灣項目肯定落不到自己手上的心理預期,喻來心态變得相當松弛,落了空便在院子裡給花草澆水,提前步入養老模式。
不用絞盡腦汁和謝時行競争的日子是如此珍貴,幸福感太強,以緻于他經常澆着水,無意識哼起歌來。
變形的音調慢悠悠上升,傳到樓上。
從喻如卧室的陽台先飄進房間裡,再到她耳朵裡。
喻如:“……”
誰家的報廢灑水車開過來了!?
跑調跑到南北極去了!
她頂着烏青的下眼圈起床,整個人懶懶的,提不起勁兒。
距離周五隻剩下一天。
太好了,解脫的曙光就在眼前。
連續三天失眠,喻如有苦說不出,她隻是一個連畢業答辯都還沒經曆過的小女孩兒呀,怎麼就要跟着哥哥去學習談生意了!
還要直面謝時行!
救命。
早死早超生。
她詭異地期盼着周五盡快到來。
周五。
喻如帶上全新貴賓特别定制款馬術服,跟着喻來來到西郊馬場。
看着與上次來相比,幾乎沒變化的景色,她感覺自己過去幾天白擔心了,“就這!?”
和她想象中高大上的談判場景相去甚遠啊。
工作場合,喻來會挑一副銀絲邊框眼鏡戴上,幫忙掩去他眉眼間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澀,适當增加成熟氣息。
今日也是如此。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這便是你要學的第一課。”
“真正的生意不在談判桌上産生,它可能出現在酒局上,在高爾夫球場上,或在馬場上。總之,是除辦公室以外的任何地方。”
“你讀書、拓展朋友圈、去品酒會交際,目的隻有一個,積累人脈,然後在恰當的時候,用這個人脈置換資源。”
“在和你的商業夥伴達成合作之前,你們得先成為彼此信賴的朋友。”
這種時刻,喻來不再是喻如那個愛插科打诨的哥哥,而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兄長。
他親手打開了一扇大門,帶喻如走了進去。
校園隻是一個中轉站,喻如未來幾十年要面對的終點站,是眼前這片世界。
謝時行陪季慎來坐在休息區。
他看到喻如來了。
也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
日常風休閑打扮,不是馬術服,還沒換上。
他不禁有些遺憾,真想看看那套全新馬術服是如何的合身。
季慎來見他心不在焉,“你看到什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謝時行從喻如身上收回視線,望向季慎來,“我有笑嗎?”
何止笑了。
那嘴角輕勾,眉眼蕩漾的模樣,簡直可以用春風得意來形容。
季慎來很少從他臉上看到如此外放的情緒。
大部分時候,他都像一隻山竹,外殼顔色深重,而且很厚,哪怕芯兒又白又軟,給人的印象永遠都是硬邦邦的、難以接近。
季慎來順着他剛才視線落點的方向望過去,企圖找到蛛絲馬迹,“難道是,你傳說中的那位女朋友來了?”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謝時行鐵樹開花,在直奔三十大關的年紀談戀愛了,這事兒他們朋友圈子裡的都知道。
隻是他一直不肯公開對方的身份,神神秘秘的,搞得大家好奇心愈發旺盛,都想知道他這位女朋友是何方神聖,能拿下他。
季慎來找了一圈。
先看到喻來的身影。
男的,還和謝時行關系不好,這個不可能,下一個。
再看到喻來身邊的喻如。
嘶,這個倒是有點可能。
但她顯然和喻來關系匪淺,那就不可能是謝時行女朋友。
除喻來和喻如以外,附近沒有其他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人的生物。
季慎來心道,來的果然不可能是謝時行女朋友,按這小子暗戳戳的嘚瑟勁兒,談了根本不可能忍住不秀,除非女朋友自己不願意露面。
“我真的很好奇,你會喜歡什麼樣的……人。”為表嚴謹,季慎來沒有限定性别。
說不定謝時行這小子談的是個男人呢。
要不然實在無法解釋,對方為什麼不肯露面。
在季慎來的印象裡,剛确定戀愛關系的小情侶,占有欲正值巅峰,跟個印章似的喜歡蓋戳宣誓主權。
加上謝時行有逆天發言在前。
他二十歲念大學時,親眼見證男生宿舍樓前,一對對小情侶合合分分合合。
而他始終無動于衷,像在透過一層厚厚的玻璃,凝視戲水的魚。玻璃裡外,兩個世界。
“沒意思。”面對室友讓他抓緊時間找個女朋友,共度校園美好時光的調侃,謝時行淡淡道,“反正結局都一樣。”
二十歲的謝時行死人微活。
九年過去,他反而起死回生了。
兩種狀态形成鮮明對比,搞得像真談了什麼禁忌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