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鑽的蝴蝶項鍊,這對某些蟲來說可不算便宜。
他項鍊把塞回給周祉,拒收了。
“我倒甯願它是個塑料,你連個房費都窮得出不起,還給我買禮物?說,哪來的錢?”
周祉也沒打算瞞着他,“獎金發了,比我預想中要多上一些。”
“不是說要把這些錢拿回去種黃桃嗎?”
“那部分的錢我已經留夠了。”
雌蟲從盒中取出那條項鍊親手給他戴上,低下頭去親吻他的鎖骨。
“江闌,等下個月休戰協議簽署之後,我們的事兒也盡快定下來吧。”
“你答應了?”
“嗯。”他點了點頭,有些忐忑。
他們的身份地位懸殊,想要确認關系,怕是很難得到江闌家人的支持。
江闌可沒他想得那麼多,語氣間洋溢着難以掩飾的興奮。
“太好了,我這就回去探探家裡的口風,要是他們不松口,我就找我舅舅去,他是陛下的雌妃,平時最寵我了……”
周祉安靜地傾聽他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的打算,等他說完了,他才緩緩說道:“我想趁着婚假回家一趟,去靈前把這件事告訴我的雌父。”
“嗯,我陪你去。”江闌摟着他的脖子,心情頗好。
次日,周祉剛到軍部,元帥的副官就叩響了他的辦公室門。
“上将,元帥叫您到會客室去。”
“我馬上來。”
不清楚元帥找他是為了什麼事,保險起見,他将述職所需的文件都帶在了身上。
推開會客室的門,他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沙發上。
是江闌的雄父和雌父。
他心說不妙,小心地關上了門。
沒有人招呼他坐下,他站在茶幾邊上,從元帥手裡接過茶壺,側身去燒水泡茶。
江夫人瞥了他一眼,也不點名道姓,而是繞着彎子冷嘲熱諷。
“元帥,您的部下屬實教養欠佳,進門之後連聲招呼也不打。”
元帥自然是護着他的,替他解釋道:“小周這不是看我們在聊,不想插話打擾我們嗎?”
不打招呼确實不妥,他半跪在茶幾邊上,躬身倒茶,小心翼翼地開口:“伯父,您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剛倒出的熱茶就潑到了他的身上。
“住嘴,伯父也是你叫的嗎?”
“夫人,您冷靜!”
“一個出身卑微的雌蟲,還妄想嫁給我的寶貝闌闌?”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他心裡咯噔一聲,自昨日提起這件事開始他就總感到惴惴不安,事實證明,他還是太過着急了。
坐回沙發上之後,江夫人仍是難以消氣。
“你以為光憑你的能力,能這麼快晉升到少将的位置?補償給你這樣的榮譽,夠仁至義盡了吧?”
果然如此……
他這兩年的晉升速度快得蹊跷,授勳儀式後江闌就憂心忡忡地對他說過,這是捧殺。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努力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法得到對方家人的認可嗎?
“您二位想要我怎麼做?”他強撐着開口,語氣間盡是難掩的失魂落魄。
“我們家的孩子性情乖張,與你合不來。”江先生看元帥在這裡,倒給了他幾分面子,“等你回來之後,我們會幫你優先匹配契合度最高的雄主,不需要排隊。”
“謝謝,我知道了。”
江闌原本是要回家去商量自己的婚事的,卻看見周祉主動約見了他,這可着實罕見,他當即把事兒都推了,開車去見他。
一走進餐廳就看到小雌蟲正愁眉苦臉的,他走上前去,坐在了他正對面。
“誰又欺負我的大寶貝兒?走,我給你撐腰去。”
周祉打斷了他的話,冷不丁地說:“江闌,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江闌的動作僵住了,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手抖得将些許水濺到了杯外。
他喝了一口,艱難地扯出一抹笑。
“有趣,第一次見你和我開玩笑。”
“我認真的。我想過了,我這樣的家世背景,去到你家至多也是做個雌侍,你知道的,這樣位置我不滿足。”
他提前點好的菜接連上桌,都是江闌愛吃的。
他把唯一一盤牛排細心切成了小塊,推到了江闌面前。
“有蟲答應我了,等我此戰告捷,就迎娶我做雌君續弦,他的身份不在你之下。古人雲鳳栖梧桐,我雖不是鳳凰,卻也可以選個喜歡的地方落腳,不是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
江闌拍桌而起,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叫你當我的雌侍,我至始至終都是……”
“夠了,我心意已決。”周祉舉起酒杯,與他面前的另一杯輕輕碰杯,随後一飲而盡,起身離席。
“有緣再見。”
“你甩了我?你,你膽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江闌氣得連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了,他沖着周祉離去的背影氣急敗壞地罵道:
“行啊,周祉,你夠硬氣就一輩子不要來見我,否則我弄死你!”
離開首都星的戰艦上,周祉撫摸着戒指,坐在窗側,凝望逐漸遙遠的星球。
這次戒斷反應比任何一次分别都更為嚴重,他隻能不停地靠抑制劑緩解症狀。
“少将,軍部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他應了一聲,揩去眼角的淚水,起身去整理自己的儀容。
鏡中這憔悴的模樣與過去的自己簡直天差地别。
開到會議室,他發覺自己是最後到的,剛想在首席落座,卻發現首席上早已坐了其他蟲。
刺目的燈光直直打在他的臉上,他睜不開眼,也無處可躲。
“周祉 ,你可知罪?”
“我犯了什麼罪?”他迷茫地問,大腦一片空白。
他用盡全力看清了坐在首席的那個蟲,看清了那張他無比眼熟的臉。
是江先生……
頭撕裂般地劇烈疼痛起來,像是觸碰到了某道警戒線,他的大腦正瘋狂啟動防禦措施。
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睜開眼時,他靠坐在沙發上,後背全濕透了,像是剛被蟲從水裡撈起來一樣。
“啧啧啧,睡得真香,怎麼都叫不醒。”
他扭過頭,江闌就坐在他身邊,陸清淮憂心忡忡地遞給他一杯水,問他狀态如何。
“怎麼樣,想起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