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什麼事需要跟你報備？”

周祉知道他這是心存怨氣，怨他刻意隐瞞了這些年發生的事。

可他真的有不能說的理由。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去深究并沒有太多意義。”他垂下眉眼，再次勸說江闌放棄調查，“雖然那段日子對我而言并不好過，但是隻要不去回憶，就……”

“你以為我這十年就好過嗎？”

江闌厲聲打斷了他。

他不明白周祉為何能做到如此雲淡風輕，就像那些事與他沒有半點關系，那些烙印也不曾烙在他身上一樣。

他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逼迫他擡頭看着自己的眼睛。

“當年你叛逃的消息傳回國内時，我不相信你會叛逃，站出來為你主持公道，但是沒有蟲願意相信我，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言可畏。”

“我的信息在網上散播得到處都是，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電話騷擾，死亡預警滿天飛，我連門都不敢出，可我想見你，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的選擇。那時所有蟲都在嘲笑我，笑我傾盡所有在為你力證，而與此同時你卻在P國尋歡作樂。”

“從那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的事業和生活全都一塌糊塗，後來我自請前往戰場做無國界醫生，隻為了能見你一面，可我再也沒見到你。”

他用藍寶石尖銳的一端抵着雌蟲的臉，壓低了聲音。

“你都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周祉？”

周祉的眼中滿是驚訝，他從未想過江闌曾為他做過這麼多事。

相比感謝，他更多是感到愧疚。

“不想我去查，你就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江闌借力将他往地毯上一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你在P國的這八年裡，都經曆了些什麼？”

他跌坐在地，仍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看江闌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抱歉，我對不起您。回到S國之前，我和軍部簽訂了秘密協議。當年的事情，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包括協議的内容，我全部都不能說。”

江闌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這是什麼霸王條款？騙人都不帶打草稿了嗎？

“為什麼要簽這種協議？這種協議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是用這份協議才換回了我的命，除此之外，我别無選擇。”

周祉的神色相當無奈，語氣間那種強烈的無力感不是靠演能演出來的。

“如果您想要我告訴您，可以，他們奈何不了您，但是我會被軍部帶走秘密處決。”

秘密處決？

江闌眼皮一跳，這種事可不是能拿出來開玩笑的。

“……你說真的？”

他點點頭，“一字不假。”

江闌隻得歎息，選擇真相還是他的命，答案昭然若揭。他要是死了，真相就再無意義。

看來查明真相的事隻能暫且擱置了。

終端響了一聲，是江先生的助理發來的。

他坐回沙發上，瞥了一眼消息，随後将寶石放回了盒中。

“雄父說今晚要請你吃飯，以表感謝，去收拾收拾吧。”

他蹙起眉，覺得周祉的穿着實在太過樸素，于是從櫃子上取下了前幾天換下的那隻手表，扔進了他懷裡。

“這表給你，”

禮物送出手了，他突然有點小肉疼，但送都送了，也沒有要回來的道理，他眯着眼睛提醒了一句：“你要拿去回收的話，低于160就是在騙你。”

160星币有必要回收嗎？周祉暗歎這麼漂亮的手表居然隻賣160星币，左瞧右瞧是越看越喜歡。

迎着江闌那副“你敢賣了就殺了你”的表情，他将手表戴在了腕上。

看他戴上了，江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才對。”

議長的府邸就在議院旁，雖然不算很大，但畢竟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不是誰都能住的。

“雌父呢？”進門之後，江闌發現偌大的府邸異常的安靜，平時他回家時雌父都會過來迎接他的。

管家回答道：“特殊時期，雌君和幾位雌侍都去了國外，過段時間才會回來。”

“那哥哥們呢？沒一個在家？”

“少爺們都在各自的雄主家裡，今晚老爺隻邀請了您。”

沒意思。

江闌悶悶不樂地上了二樓的主餐廳，他的雄父已經在主位上等他了。

“今晚都是什麼菜？怎麼一個我愛吃的都沒有。”他掃視一圈餐桌，心情更差了，今天的食材不知怎的都廉價得出奇。

“我特意讓廚師給小周做的家鄉菜，”看周祉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江先生輕笑，“不坐下嗎？”

周祉還沒說話，江闌搶着回答道：“您說過的，隻有雌君才能上桌吃飯，沒必要為了他破例，壞了規矩。”

“小古闆，人家怎麼說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破例一次又怎麼了？”

周祉搖了搖頭，拒絕了江先生的好意，他現在隻聽江闌的。

飯後，江闌一刻也不想多留，鞋都換好了，江先生攔住了他，準确來說是攔住了周祉。

“江闌，你把狗帶出去遛一圈吧，我和小周有話要說。”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也不好拒絕，隻能望了周祉一眼，讓他随機應變，不要被套了話了。

他剛牽着狗在草坪上逛了十幾分鐘，周祉就從正門走了出來，看樣子這兩人聊的不算投機，沒多聊兩句。

上車之後，江闌忍不住問：“你們聊了什麼？”

“沒什麼，江老先生打算過幾天和你協商，将我升為雌侍。”周祉系上安全帶，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哦，這事兒啊……江闌剛松一口氣，周祉的下一句話就驚得他差點跳了起來。

“他讓我代表你們江家，去和外交部長的雌君戎夫人接洽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