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半晌,都不說話,一個在等方案B,一個在等對方退讓。
最先眨眼的陸清淮撐不住了,心說真拿這家夥沒辦法。
“解鈴還需系鈴人,不如你直接去找首相探探他的想法?”
“我直接去谒見他老人家嗎?這會不會不太妥當?”
江闌之前和首相大人有過數面之緣,但都是跟着雄父上前打招呼,從沒單獨去拜訪過。
“去吧,沒有别的辦法了。”
而在登門之前,作為晚輩肯定是要準備一份“薄禮”的,以此聊表心意。
“後天正好有一個大拍賣會,你去買一份伴手禮,我再找蟲為你引見。”
陸清淮看江闌不做聲,直接就給他把事情敲定下來了。
“好了,兩天而已,别緊張過度了。”
正好此時服務員端着托盤上菜,并逐一為他們介紹本店的蟹價值高昂在何處。
陸清淮做手勢示意他趕緊嘗嘗,這種養殖的蟹雖然比不上野生的鮮美,但是寒冬裡能吃上這樣一口也算是不錯了,再搭配上這座酒樓的獨家蘸料,那味道稱得上是一絕。
江闌興緻缺缺地看着盤中小巧卻香氣四溢的母蟹,對身後的蟲命令道:“幫我把殼剝了……”
話才說一半,他就猛然意識到了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了那抹乖巧溫順的身影。
服務員以為他是需要幫忙,立刻上前了一步:“好的,江少,我來幫您。”
“不,不用了。”他擺手拒絕了,自己擺弄着工具撬開了蟹殼,金黃色的蟹膏令蟲食指大動。
但他心情沉重,這一頓飯吃下來味同嚼蠟。
離席之後,陸清淮問他是否要現在回家,他點了點頭。
沒成想剛走出大門,他就看見路過的一個雌蟲兩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面前,還抽搐了兩下,像是突發惡疾。
“這是什麼情況?”江闌有些懵了,這是碰瓷的?監控就在頭頂,他可沒碰過這家夥哪怕一根頭發。
“江少,别見怪,這在首都星的街頭很常見,習慣就好了。”司機将車開到他旁邊,一腳把那隻雌蟲踹遠了,幫他打開車門。
那隻雌蟲被踹到一邊,還毫無知覺地翻了個身吧咂嘴,顯然睡得很香。
他半信半疑地上了車,還是很疑惑,按理來說首都星應該是全國治安最好的地方,怎麼會有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随意地躺在大街上?
車一路往前開,更多倒在馬路邊呼呼大睡的蟲進入了他的眼簾。
那些蟲的衣着形形色色,其中不乏穿着正裝的上班族,還有一部分是身穿校服的學生。
這是怎麼了?
陸清淮輕咳一聲,似乎也為此感到丢臉,“一年前就開始了,自從那種藥出來之後……”
說到這事,司機情緒激動地打斷了他:“不,陸少,那根本不是藥,那是毒。”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江闌沒聽懂,藥?什麼藥能有這種魔力?他作為醫生怎麼就從未聽說過?
“梅巴本……”
一種能夠緩解雌蟲發情期的特效藥,本來應該是受管制的處方藥,但自從配方洩露之後,一些小作坊就開始偷偷生産這類藥物。
這種小作坊使用的原料與官方相比原産地不同,藥品的純度和藥效因此也大打折扣,但其低廉的價格又彌補了這一缺點。
在服用這種小作坊生産出的“梅巴本”後,許多雌蟲就會出現精神失常、渾身無力等副作用,即便如此,為了服藥之後的短暫歡愉,仍有不少雌蟲以此為樂。
如今街頭巷尾的各種店都會順帶兜售這種藥物,嗑藥就像是嚼口香糖一樣屢見不鮮。
官方見屢禁不止,于是便幹脆放棄了,順其自然。
江闌瞪大了雙眼,“這怎麼能夠順其自然,現在的治安都成什麼樣了?”
“就去年而言,光是買賣此藥的原材料就給國家财政帶來了一大筆可觀的稅收,後續官方即便想禁怕是也有心無力了。”
“可是我們伊塔羅IX号目前就沒有這種情況。”江闌回憶了一下,他們那邊對藥物的管控還是相當嚴格的。
“遲早的事。”陸清淮搖搖頭,他深知此藥的傳播速度如同瘟疫,一旦流入别的州星就會迅速流行起來,到了那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江闌沉默了,恰逢紅綠燈,車停在路中間,透過車窗玻璃,他目之所及處許多雌蟲連過馬路時都控制不住自己,要從瓶子裡倒兩粒藥丸出來塞進嘴裡。
他收回視線,實在不忍直視。
這首都星的風雲變幻,怕是比他想象中的更為詭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