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無心插柳柳成蔭。方士謙發出今天第10086個誓，他真的沒有刻意去找小魔女。

是的，在昨晚團隊賽後，方士謙内心已經默默把唐菖蒲、葉秋和黃少天并列成他職業生涯最讨厭的三個人，并喜聞樂見地給唐菖蒲安上了“魔女”稱号。

難道是昨晚他和王傑希吐槽得太多了？這都能遇上失蹤的唐菖蒲？

北京。五四大街。深秋。雷霆vs微草比賽結束的第二天。唐菖蒲的手機在粉絲圍追堵截中掉了，現人也意外走失，雷霆隊員已經在去往警察局報案的路上。

暮色将沉，如同岩漿順着北大紅牆蜿蜒流下，撒下動人的光影變幻。

戴着棕色格子圍巾的少女蹲在青銅路燈旁，卡其色大衣浸在銀杏葉的河流裡，發間珍珠發卡盛着最後一縷斜陽。

她靜靜地注視着眼前慢悠悠舔爪的白貓，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秋風驚起幾片金箔似的落葉，降臨在她的發間。

出來散步透透氣的方士謙就是在美術館拐角停住腳步時，正巧看見她蹲在陽光裡，戴着圍巾和口罩，還有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棕色頭發，整個人小小的一團。

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遊離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下一秒就會消散。

嘶。什麼電波系美少女。老天讓他在微草輸後讓他重生在了二次元？

直到他看到一片小小的銀杏在秋風的吹拂中慢慢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的眼睛微動。

方士謙才被驚醒，哦，這不是那誰？唐菖蒲嗎？就算她做再好的僞裝，昨晚一戰過後，方士謙也幾乎将她的樣子“銘刻”在了心上。

他撿起唐菖蒲被風吹到他腳邊的帽子，羊絨呢材質的，還帶着初雪的氣息。

天殺的，算了，這看到了，不能不管了！帶回去給雷霆交差！

方士謙頂着頭白毛，故作随意地繞着兩側街道踱步，試圖讓默默看着貓咪一動不動的唐菖蒲注意到自己。

半晌，唐菖蒲還蹲着。就是不看方士謙。

“不是妹子，你蹲着就硬是不累啊？”方士謙被無視得終于憋不住了，向唐菖蒲開口。

而且北京景點遍地是貓，有啥可看的。可能也就王傑希愛看。方士謙槽多無口。

聽到聲音，少女轉過臉。

那一瞬間，白貓也正好轉過來，而頭上檐角上突然被驚起的鴿群正掠過新文化運動浮雕，萬千羽翼将暮色剪成細碎的金雨。

她藍綠色的瞳孔裡好像浮着層薄霧，倒映着他發梢被夕陽點燃的銀白，以及身後漫天翻卷的赤霞。

唐菖蒲站起來，朝方士謙慢慢走過來，身上的銀杏葉随着腳步逐葉飄落。

完了，方士謙，你完蛋了。方士謙瞳孔微縮。

“你的頭發，”她指尖懸在他肩頭三寸，揉撚着方士謙白色的發絲，金黃的銀杏正從他們之間簌簌穿過，“顔色居然和那隻貓咪一模一樣欸！”唐菖蒲發出驚歎。

方士謙卻滿臉黑線，靠，他還以為……

方士謙不自在地轉頭，頭發從唐菖蒲手中滑落，這才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輕輕托着她的裙角，在北大紅牆上融成水墨般的深藍。

高傲的白貓走過來，忽然輕咬他皮靴上的銀鍊。

“這隻小貓剛剛都不讓我摸。”少女的聲音有些低沉失落。

“啊，你喜歡貓啊？”方士謙自認自己是吸貓人群，把正在挑撥着他靴子銀鍊的小貓抱起來。

“來，摸摸吧”方士謙對着唐菖蒲笑笑，故作儒雅正經。

“啊！跑走了！”方士謙大驚失色，瞬間喪失片刻僞裝的紳士風度。

隻見貓咪已經跳上高台，不緊不慢地舔着爪子，神色蔑視。

“你就很像那隻貓咪。”唐菖蒲點點頭，面色嚴肅。

實則心裡在想，可愛，想rua。話說本王活了千年，真的沒有見過這麼“正常”的貓咪。拉貝爾大陸，她都沒見過這種生物。之後時空旅行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長得可可愛愛的像貓的但是身上有血腥氣息的生物，叫她簽訂什麼魔法少女契約，然後讓她去白打工？被她暴揍了一頓。

今天跟着人流轉轉轉，也是頭一次看到真正正常的貓咪。

“？？？！啊？我像它？”方士謙指向蹲坐的白貓，翻了個白眼兒。

晚風驟起，中國美術館的玻璃幕牆将殘陽折射成七色虹橋。

兩個人邊走邊聊天。方士謙準備先把她帶回等會兒微草團建的ktv去。然後等雷霆的人來接。

“你這棕毛，剛染的？”

“不是啊，我這假發……肖時欽說戴個假發，别人更認不出來是我，怕我在北京外面逛的時候被微草粉絲打。”空中悠悠飄來這麼一句話。

方士謙尴尬摸鼻，選擇換個話題。

“哦，那你怎麼在這兒？哦對，你手機掉了是吧”方士謙側臉問。

“啊，就是走散了啊，真瘋狂啊，那幫粉絲，還有我的手機，才買一年而已，就這樣掉了TAT”唐菖蒲還是非常心痛這個她和蘇沐秋打了好久工才買的手機。

“走到這裡，完全就是看到哪裡人多走哪裡。。。”唐菖蒲摸摸下巴，認真思索。

“？？？随便走？香格裡拉酒店走到五四大街？！”方士謙左腳絆右腳，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鐵足啊！

“你應該去參加奧運會！”方士謙銳評。

“……隻是走着走着，看着那些曆史遺迹，就會覺得人類的曆史……真的很有意思。”此時的唐菖蒲的身上有着一種神秘、缥缈、不可捉摸的氣質在。

方士謙隻覺得。片片落葉仿佛埋葬了她的聲音。心中一種特别沉重的心情瞬間奔湧而來，讓他莫名壓抑和難受。

比起她說他像這個白貓，方士謙反而覺得此時的她才更像神龛上被供奉着的白貓。

悲憫世人的垂憐，和眼底不動聲色的冷漠。

有時候人的情感就是那麼猝不及防。隻是一個不重要的偶遇而已，甚至這個少女昨晚還被自己一直吐槽。

但卻導緻方士謙退役出國以後，一見到銀杏，就會自動想到那天那個少女。

方士謙急切地想打破這個氛圍，至少還原到剛剛“正常”的狀态。

還沒想到要說些什麼，唐菖蒲倏地擡頭，看見一個熊喵标志的奶茶店，歡呼雀躍，“啊 奶茶！星星眼.jpg”

她下意識摸摸衣服口袋，這才想起來自己手機掉了，沒法下單。

怎麼會……完全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啊。看着仿佛被黑雲籠罩的黑化版唐菖蒲，方士謙驚慌失措，下意識抱住自己。

非常自覺地掏出手機，“想喝什麼，我給你點……”

“真的嗎？太好啦！”唐菖蒲一把抓住方士謙的手，亮晶晶的眼睛裡藏着星空。

總感覺自己被算計了。這感覺讓方士謙莫名想起喻文州，背後發涼。不過一杯奶茶，不至于吧……

不過總算是沒有剛剛那副快入土的平靜表情了。對于這點，方士謙還是非常自豪的。

02

方士謙剛剛絕對沒和她說，這裡全是微草的人。

我親愛的雷霆，小事情，時欽，我的隊長……請蒼天，辯忠奸！

這絕對不是我叛逃雷霆！

唐菖蒲嘬一口奶茶，再懶散地倒在沙發上，左邊是丸子頭的柳非給她做手操，右邊是微草青訓的一個新漂亮妹妹一臉崇拜地給她三百六十五種不重樣的誇誇。

台子上袁柏清和劉小别還互相搶着麥克風唱歌，袁柏清想常個小情歌，劉小别不，他想唱個搖滾。高英傑和喬一帆正在努力地勸架。

奶茶在手，美女在懷，有瓜在前，糖衣炮彈，不過如此。

這隻是她太強了而已！

（遠在嘉世的葉修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學我，不要臉的人隻有他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