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大概是被拒絕了。
北信介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并不會被突如其來的天降餡餅砸懵。即使你長得好看、家境優渥又有着一技之長,在被你告白的時候,他也不會像某些情窦初開的小男生一般狂喜而手足無措。
你喜歡他給你的感覺。
安定的、沉穩的、永遠不會因為些許小事而自亂陣腳。
再然後你和北信介就沒怎麼聯系過了。他在兵庫務農,而你在東京搞音樂,你們逐漸變成了不同世界的人。隻是偶爾你會想起自己好像喜歡過某位長相清秀的學長,他是稻荷崎的排球隊長,但卻并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不太起眼,又踏實無比。
你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就這樣慢慢忘記他。
如果不是宮侑。
以婚約者的身份出現在你生命中的宮侑不但喚醒了你骨子裡最大的冷漠和劣根性,也同樣喚醒了你對北信介的記憶。在婚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你無數次夢見那個春天你站在體育館外幫須崎玲奈打水,宮侑突然毫無禮儀地走過來對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北學長。
挺無聊的。
問出這個問題的宮侑挺無聊的,會被這個問題糾纏了十多年的你也挺無聊的。
再然後你就遇見了牛島若利。
你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把他當做北信介的代餐。這兩個人從某種意義上有些相似,隻是牛島若利更耀眼點。好在這并不太重要,因為你和牛島若利之間的緣分也就止步于出軌醜聞了。
無聊鬧劇的最後,你趁着家中的風波離開東京。那年你查到了些無法接受的陳年舊事,你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些太過自私了——無論是對家人、對朋友還是對戀人,你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然後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他們。
回到兵庫後,你敲開了北家的大門。
北信介依舊是那副沒什麼波動的神色,你和他對視了好幾秒鐘,然後他說。
“歡迎回來,真由。”
你突然意識到世界上有個地方,它可能沒有東京繁華,也沒有演藝圈那般紙醉金迷,但無論你經曆了什麼事、遇見了什麼人,隻要你想,你就能回去。
就像是北信介。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那點年少慕艾的心動被喧嚣沖刷成極淡的輪廓又在某個時間點突然出現。和你到底多喜歡他沒什麼關系,你隻是需要這麼一個地方。
沉靜的、平和的,既不需要你去思考複雜的人際關系,也不需要你咬着牙在演藝圈裡苦苦掙紮的地方。
北信介能夠給你。
他不會打着關心的旗号追問你的經曆,也不會唐突地闖進你的私人領地。他隻是那麼站着,等着你過去,然後對你說一句“歡迎回來”。
有你也好,沒有你也好,他的日子總是這樣,他總是在過這樣勤懇而踏實的生活。
所以你才會一直喜歡着他。
你想。
你的壞毛病非常多,包括但不限于自我中心和行事沖動。因此再這段沒什麼營養的回憶結束的時候,你幾乎是沒怎麼過腦子就将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北學長。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