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度恢複正常,房間裡的塞勒涅發出一聲驚呼,看着突兀出現在房間裡的許盞汀,第一時間去關上了門。
待門闆重重關上後,塞勒涅才去攙扶許盞汀。
“停下吧,别動……會弄髒你的禮服。”許盞汀掙紮着站起身,胡亂用衣袖擦幹淨臉上的血迹後,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異樣的紫色眸子讓人看了不安,塞勒涅憂心忡忡的為他遞上手帕,低聲道,“我幫你叫家庭醫生,是誰打了你?”
“沒人,沒有人……我來是要告訴你,廢土客今晚也會赴宴,他們會搞砸你的繼任禮。”許盞汀的眼神有些渙散,即使看不清塞勒涅的臉龐,許盞汀還是強打笑容道,“現在加強安保還來得及,我也會在暗中保護你的。”
看着許盞汀被血浸濕的襯衫,塞勒涅的心裡不是滋味,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卻還是在說着那些“自大”的話語,塞勒涅從不相信許盞汀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在她眼裡,許盞汀自始至終都是那個傻到有些天真的混小子。
從兒時的第一次相遇起,這家夥就自顧自立下了要保護她誓言,可她是伊萊卡恩家的女兒,有的是手段和能力,她能見到的黑暗面更多,許盞汀卻把她奉為天邊的月光白。
要塞勒涅說,那些男人無論時間怎麼改變,自視清高的夙願都不會改變。
塞勒涅為許盞汀細心擦去臉上的血迹,再次提出就醫的建議,許盞汀始終搖着頭,塞勒涅沒辦法,隻好将手帕交給許盞汀,讓他一個人先去外面等待。
順着長長的樓梯往下走,面前早已沒了阻攔,若有似無的疼痛撕扯着皮肉,許盞汀站在這場熱鬧的宴會,試着分散注意力。
宴會上的人許盞汀一個也不認識,許盞汀當然不懂老錢和新貴的矛盾,此刻的許盞汀隻想找到宴會桌子上最好吃的一塊小蛋糕,用它的甜膩緩解疼痛。
許盞汀的視線順着那些漂亮精緻的糕點往前,在盡頭對上了一雙紫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飽含滄桑,仿佛一池幽深的井水,無論多大的石子也不能讓它泛起波瀾。許盞汀熟悉那雙眼睛,被時光侵蝕後的異樣反應算不上吓人,許盞汀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那雙眼睛的主人就已經來到了許盞汀面前。
“你也是時間客吧。”對方開門見山,直白的話語讓許盞汀愣了愣。
許盞汀下意識去摸眼睛,有些不自然道,“我還不算。”
“看你的眼睛就能看出來,你還是個新手菜鳥。”對方爽快的笑了,主動對許盞汀道,“我是卡利白·斯特,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許盞汀。”許盞汀回複真名,盯着對方那雙紫色的眸子,有些好奇道,“你回溯過多少次時空?”
“十六次……應該是十七次。”卡利白笑了笑,那笑容顯得格外苦澀,“我并沒有做壞事,隻是我的妻子生了病,為了能再次見到她,我隻能讓時空不斷逆流。”
“你就不怕反噬或者遭遇亂流嗎?”許盞汀難以置信,當卡利白向他展示被漆黑疤痕侵染的小臂後,許盞汀還是相信了卡利白的話語。
掌控時間的時間客往往承受着無盡代價,有的人回溯時空隻是為了貪圖一時的狂歡,而有的人卻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試圖掌控世界——他們最終的結局不是被亂流撕裂,就是承受不住侵蝕化作怪物。
迄今為止,許盞汀對能力的使用并不泛濫,他沒有什麼遠大報複,更沒有什麼崇高理想,許盞汀曾以為那些廢土客的結局離他很遠,現如今脾髒内的疼痛卻騙不了人。
“你很快也會長出這種疤痕,可你還這麼年輕,許盞汀。”卡利白略帶遺憾的歎息一聲,對思慮重重的許盞汀說,“人生并不是一場可以随時倒帶重來的遊戲,即使你我有能力推牌重來,但又能重來幾個輪次呢?”
“誰知道呢。”許盞汀想起了父親消失前那副癫狂的模樣,搖頭道,“我不會讓自己變成怪物的。”
“如果你遇到麻煩,可以找我幫忙,同為時間客,我不會見死不救。”卡利白向許盞汀碰拳,許盞汀伸手回應時,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手腕處幽藍的镯子閃着低頻的光,順着那身剪裁合适的西服向上看,許盞汀發覺他的臉色憔悴了不少,在這種安逸的氛圍裡,他似乎還在煩惱着什麼,許盞汀看着他消瘦的臉頰,一時間有些出神。
“你認識代遠?”卡利白見許盞汀沉默,出聲問道,“他是伊萊卡恩和廢土客都想拉攏的對象,還是離他遠些吧,他們那些造夢師也就名頭好聽,實則都是一點就炸的地雷。”
卡利白微妙的形容讓許盞汀扯了扯嘴角,“為什麼這麼說呢,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地雷。”
“造夢的本質就是掌控人心,越成功的造夢師越能扭曲你的認知,你對香菜過敏,他揮揮手就能讓你把香菜當至寶,你無法吞下黃金,他打個響指就能讓你抱着金磚啃,我可不是危言聳聽,雖然有天賦的人并不多,但架不住他們危險。”卡利白看到許盞汀張大了嘴巴,顯然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
卡利白在許盞汀耳邊打了個響指,繼續道,“你買過代遠的夢嗎?他确實無愧于當世最偉大造夢師的這個名号,他能為客戶做出完美的美夢,但總有一兩個想砸他場子的人會冒出來,你猜猜他們的下場是什麼?”
許盞汀想了想,猜測道,“死了?”
卡利白搖頭,“是瘋了,往後餘生,他們都要被恐懼支配,陷入一場又一場的噩夢裡。”
“哇,确實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呢。”聽卡利白這樣說,許盞汀的讨壞心理占了上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許盞汀三言兩語與卡利白道别後,徑直走向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