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的大火上了海港的頭版頭條,躺在長椅上消磨時光的許盞汀用墨鏡和口罩僞裝着自己,自打前幾日的變故發生後,廢土客就開始無期限的狩獵他,許盞汀當然知道自己很值錢,廢土客老大急着要他吐出真寶石,他得愛惜自己的羽毛,但能給他庇護的兩人,許盞汀此刻都不想打擾。
塞勒涅還在籌備火災過後受害者們的葬禮,這個時候不适合叨擾,而代遠……許盞汀甯願露宿街頭也不想和那家夥待在一起。
以前不了解時還不知道那家夥能有那麼逆天,在守護住自己性命和清白的選擇題前,許盞汀恨不得全選,冷風吹在臉上,許盞汀縮了縮袖子,剛要閉上眼睛,就聽到高處傳來一聲歎息。
“還不回家嗎?”
聲音的主人居高臨下的看着許盞汀,許盞汀身子一僵,僵硬的擡起頭看向代遠。
“你不是有場新夢發布會嗎?”許盞汀立馬正襟危坐道。
“已經結束了,回家沒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又跑出來透氣了。”代遠見許盞汀抗拒,主動開口道,“我買了兩張遊樂園的門票,陪我去玩吧。”
“不了哈,廢土客們天天在外面駕大狙找我,我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呆着吧。”許盞汀說着要走,但代遠直接攔住了許盞汀。
拒絕無效,許盞汀索性攻擊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人了,20歲了,代大造夢師,你還喜歡旋轉木馬草莓冰淇淋嗎?”
“我當然喜歡,為什麼不喜歡?”代遠理直氣壯的反問,這讓許盞汀語塞,再難反駁。
于是在這個晴朗的假日,許盞汀與代遠一起出現在了遊樂園。
兩人都裹得很嚴實,代遠是因為不想太張揚,而許盞汀完全是為了保全小命,兩人各懷不同的心情面對同一事物,難免出現小分歧。
許盞汀提議第一個項目應該去坐過山車,代遠卻對旋轉木馬情有獨鐘,兩人争論一番,最終許盞汀還是坐上了旋轉木馬。
伴随着空靈音樂與粉紅色泡泡,彩虹小馬緩慢的向前,許盞汀面無表情的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代遠,開始擔心起這人的精神狀況。
“你為什麼喜歡這個?”許盞汀對身旁的代遠發問,代遠聽了,笑眯眯道,“其實人生就是一個巨大的旋轉木馬。”
“哦,我聽不懂你們造夢師的黑話,你能給我翻譯翻譯嗎?”許盞汀露出一個假笑,聲音毫無波瀾。
代遠被他逗樂了,主動解釋道,“所有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就像這些小馬,他們不斷向前,但在外人看來,它們一直停留在原地。”
代遠這話說的好像有點哲理,幾年前最賣座電影的電影好像也講了類似的事,許盞汀看着周圍不斷略過的相同風景,突然開口問道,“如果這裡出現了一個能改變命運的小馬會怎樣?”
“不會怎麼樣,它隻能改變它自己。”一輪遊戲在此停止,代遠主動跳下粉紅小馬,拉着許盞汀往冰淇淋店的方向走去,許盞汀跟着代遠的步伐,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不遠處的旋轉木馬上。
在遙遠的孩童時光,他也是羨慕小木馬的一員。當父親将他抱上馬鞍的那一刻,他卻厭煩了,這上面沒他想象中那麼好玩,此刻離開已經來不及了,旋轉的木馬不斷向前,載着小主人在原地一圈圈打着轉,察覺到無聊真相的小孩子放聲大哭,自此,他再也不喜歡旋轉木馬。
沒人會喜歡毫無意義的前進,既然不知道目标,又為何要出發呢?
許盞汀的腦袋裡回響着這個問題,直到代遠塞給他一杯草莓軟糖聖代。
甜膩的冰淇淋讓手指發冷,許盞汀舀起一勺冰淇淋,略顯苦惱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喜歡這些小孩子的東西,我知道我很掃興,所以我更不理解,你為什麼會邀請我陪你逛遊樂園。”
鬓邊的碎發遮擋住了許盞汀的眼睛,讓人一時無法看清楚他的神情,聽到他的抱怨,代遠苦笑道,“我以為你會喜歡。”
許盞汀愣了愣,又聽到代遠說,“你小時候總和家人去遊樂園。”
親昵的話語往往擁有着潛在威脅,許盞汀皺眉看着代遠翠綠色的眼睛,警惕道,“你調查我。”
不等代遠開口,許盞汀就直接瞪了一眼代遠,“你查我的過去,誰給你的權利,你又有什麼目的?”
他的語氣疏離冰冷,代遠短暫錯愕後,連忙道歉道,“我隻是想更了解你……”
“哈,了解我,然後呢,利用我,最後,抛棄我。”許盞汀笑了笑,用一種詭異的語調繼續道,“我是個時間客,你知道這件事,可你一定不知道,我家所有的人都是時間客。但這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嗎?什麼也沒帶來,家人之間互相怨恨,都在埋怨對方擋了自己的路,如果不是母親離開前威脅,我根本不會管許盞淩,她是個任性妄為的姑娘,永遠以自我為中心,我不想給她收拾爛攤子,可誰叫我是她哥哥呢。”
許盞汀将未吃完的冰淇淋扔下,懊惱道,“她躲着我,存心想要利用我,這事已經很讓我心煩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