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蒙昧的狼奔馳在城市中,他不知終點在何方,一雙紫色的眼睛隻知道望着前方。
但前方有什麼呢?
有他期盼的人還是他想掌控的物件?
無形的風吹起他的皮毛,在高懸的月亮下,黑狼一舉躍上最高的建築發出一聲嚎叫。
暢快的自由沖昏了他的頭腦,他自高空審視着璀璨的街道,巡視着自己的領地。
喧鬧的城市依舊如同往日,在這種平靜中,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口哨。
黑狼偏過頭,看到天台上走來一個人,那人好眼熟,黑狼卻看不清楚那人的臉。
黑狼試探的向前走,濕潤的鼻子嗅了嗅,似乎在努力辨認着那人的身份,那人大大方方的攤開手,露出了脖頸和手腕上的黑色拘束環。
迎着夜晚蕭瑟的風,斯裡萊紫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算計。
“好兒子,認得我嗎?”
斯裡萊的手裡沒有武器,但黑狼還是感受到了威脅,他警惕的後退,高聳的耳朵低垂,自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鳴。
斯裡萊向前走,每走一步,黑狼就狂吠一聲,作為一個經驗老道的時間客,斯裡萊顯然不懼怕面前的怪物,即使有重重枷鎖在身,斯裡萊也雲淡風輕。
黑狼見斯裡萊不後退,直接張開獠牙向前撲去,斯裡萊笑着側身閃過,打過響指後,層層蔓生的荊棘便從鋼筋水泥闆中破芽。尖銳的倒刺深嵌進黑狼的皮肉,黑狼發出一聲哀嚎轉身要跑,卻被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牢牢束縛。
黑狼使勁撕扯着巨網,高處突然閃出一小團微弱的藍色熒光,蒂娜向天空打響了信号槍,而代安安啟用能力,試圖将黑狼困在夢中。
可代安安能力有限,即使竭盡全力,也隻是讓黑狼停頓了那麼一瞬。
究其本質,還是因為他是許盞汀,他永遠不會被困在美夢中的堅定本質這個時候反而成了阻礙。
束縛住四肢的荊棘叫黑狼痛不欲生,他張開嘴巴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顧不得鮮血淋漓的四肢就直接往大網最薄弱的地方撞去,大網不堪重負,黑狼直接跌了出來,他因着慣性滑落到建築的最邊緣。
眼看他要往下墜,代安安心急如焚,好在這時,另一端突然生長起荊棘的藤蔓,高處直升機的巨響讓人震耳欲聾,那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但代安安還是清晰的看到了站在直升機上操縱荊棘的許盞淩。
黑狼撕咬着束縛,鮮紅的血幾乎蔓延到了整個地面,他沒有停下掙紮,斯裡萊見狀,直接沖着高空喊道,“對他開槍,再不開槍他就會逃走的!”
斯裡萊的話不假,即使許盞淩費力維持,荊棘生長的速度也根本追不上黑狼掙紮的動作,燕轍有些猶豫,正想回頭與其他幾人商量時,卻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伊萊卡恩家的主人将槍口對準了下方的黑狼,不等燕轍開口,就直接扣動了扳機。
燕轍神色慌亂,直接去搶伊萊卡恩的槍道,“你瘋了,你的子彈會殺死許盞汀的!”
“但如果不開槍,我會永遠失去他。”伊萊卡恩的聲音發着抖,顯然她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誰能忍心看着好友墜入深淵呢?
燕轍松了手,無言注視着鮮血淋漓的黑狼,喉結上下滾動,誰能忍心看着好友墜入深淵呢?
“開槍吧……”燕轍側過頭,不忍直視。
伊萊卡恩深呼吸,再次将槍口對準了黑狼。
子彈精準的刺穿黑狼的四肢,讓黑狼又發出一陣嘶吼,站在黑狼面前的斯裡萊緩步走上前,伸手想要安撫黑狼,黑狼一個扭身,直接向前拱去。
巨大的沖擊險些讓斯裡萊跌倒,斯裡萊皺起眉,地面上的荊棘再次生長,直接将黑狼的嘴巴牢牢箍住。
黑狼紫色的眼睛裡滿是不安,斯裡萊笑着走到他面前,繼續問出了剛剛沒得到答案的問題,“現在認得我了嗎,許——盞——汀——”
斯裡萊拖着長音,詭異的笑容讓黑狼一怔,随即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顧不得傷口的撕裂,黑狼咬斷荊棘,揮着爪子刺向斯裡萊,斯裡萊遊刃有餘的後退,操縱着荊棘抵擋攻擊。
“你真是我最喜歡的孩子,你做到了連我都沒能做到的事,多了不起啊,我的兒子。”
斯裡萊感歎着,但很快,斯裡萊的話鋒就一轉,冷聲道,“但我不允許你的成就超過我,既然你已經變成了怪物的模樣,那就由我來終結你的生命吧。”
斯裡萊攥緊拳頭,荊棘立馬化為了鋒利的尖刀,站在高處的燕轍尚未搞懂局勢,身旁的許盞淩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他要殺了哥哥!”許盞淩的臉色慘敗,看起來快要昏倒了,燕轍預料到會有這種變故,正要啟動拘束環,就看到許盞淩直接往前跳去。
離地至少有六米的高空,這姑娘想也不想就直接跳了。
燕轍急着讓直升飛機降落,但突起的怪風不得不讓直升飛機遠離此處。
凜冽的風在周圍幾乎要刺破耳膜,許盞淩毫不懼怕的一直向下,彙聚起的荊棘承載着軀體,就在尖刀即将劈砍過黑狼的頭顱前,許盞淩直接用荊棘将它牢牢捆住。
血腥的氣味彌漫在周圍,許盞淩趟過血水,将黑狼護在了身後。
“你别想打他的主意。”許盞淩惡狠狠瞪着斯裡萊,斯裡萊卻毫不在意。
脖頸上的拘束環發出令人不安的紅色,那惱人的機械音讓斯裡萊頭疼,反正面前隻剩下自家人了,斯裡萊索性也不藏了,他直接扣住了脖子上的黑色拘束器,随着“滴”的一聲解鎖音,能束縛住重刑犯的枷鎖便都掉落。
“小淩,聽話,不要擋在我的面前,否則我連你一塊殺。”斯裡萊并不懼怕許盞淩的荊棘,這點攻擊在斯裡萊眼裡就是過家家,不過輕輕一絞,斯裡萊的荊棘便輕而易舉的瓦解了許盞淩的攻擊。
“你哥哥做了錯事,我得幫他糾錯。”斯裡萊向前走,再次撕碎襲來的荊棘後,斯裡萊失望的看向許盞淩,“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吵架的道理?”
“你根本不在乎我們,你隻在乎你自己。”許盞淩嘶吼着,幾近破音道,“你隻是嫉妒哥哥做到了你沒能做到的事情!”
“是,但那又怎樣呢?我不允許有人比我更厲害,即使那個人身上流着和我一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