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長大了,我要去做船長,永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想看吧,小淩,天空,大海以及烈酒,我和我的船一起周遊世界,永遠奔向下一個未知的深淵。”
“可是哥哥,咱們家沒有船呀。”
“笨妹妹,重要的不是船,而是自由。”
……
混亂無序的夢攪得人心發麻,自打從時空管理局的牢房裡醒過來後,許盞淩就一直試着撬開牢房的門鎖。卡在鎖眼裡的發卡早已扭曲變形,可大門沒有一點打開的迹象,許盞淩懊惱的擡腿踢了一下牢門,引得周圍的鎖鍊發出一連串響動。
“大小姐,省點力氣吧,進了時空管理局就乖乖呆着。有人保你,你不會在這裡呆太久,沒人保你,你就安心等死呗,折騰這些幹什麼。”
獄友喪氣的話語讓許盞淩右眼皮直跳,哈,就她現在的處境,誰還會來保釋她?
那幫蠢貨指望不上,許盞淩有心拜佛,但哪路神明能救她呢?
嵌進鎖芯的發卡發出“咯嘣”一聲,許盞淩垂眸去看已經被撬開的門鎖,自喉嚨裡發出幾聲怪叫,“沒人能困住時間客。”
許盞淩鬼鬼祟祟摸出時空管理局的牢房,她的運氣不錯,一路上暢通無阻,隻可惜在即将離開時空管理局的大門時,她愣頭愣腦的撞上了一個倒黴蛋。
一團飄渺的霧氣在許盞淩面前迅速逸散,略微刺鼻的氣味轉瞬即逝,順着那點還未完全消逝的霧氣向上看,許盞淩對上了一雙翠綠色的眼睛。
“夢散了。”綠眼睛的主人懊惱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深呼吸之後,才平心靜氣的向她伸出手,許盞淩借着他的力氣站起身,還沒道謝,對方苛責的話語便先傳了過來,“你應當賠償我的損失。”
許盞淩呼吸一滞,略帶惱怒道,“是你撞上了我。”
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一團和氣,許盞淩擰眉看着他,忽然意識到他并不是什麼小人物。
海港最年輕的造夢師,還沒到十八歲,就已經拿下屬于造夢師榮譽的大滿貫。人們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想拉攏他的人多如牛毛,他本人卻對權力金錢不屑一顧。
許盞淩無意糾纏,代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且要拉着她往時空管理局高層的辦公室走,許盞淩掙紮,可他就是牢牢抓着她,許盞淩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放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定制這個夢的人是時空管理局的一把手,他是個刻薄的人,我必須帶着你去解釋現狀,夢散了不是我的責任,我不可能把熬了十八個通宵的作品随手丢掉。”名為代遠的造夢師面無表情,即使許盞淩一口咬上他的手背,他也沒什麼反應,見許盞淩十分抗拒,代遠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不要讓我難做,許……盞淩?”
代遠看到了她胸口處别着的小名牌,那是犯人獨屬的辨明信息的物件,代遠微微一怔,恍然間想起許盞淩剛剛的模樣,臉上閃過幾分疑惑。
代遠說,“你是被收監的時間客?”
“我沒有被收監。”許盞淩冷哼,再次強調道,“時間客永遠自由。”
“這事還真是……”代遠有些苦惱,想要快速處理現狀,偏偏變故突生。
不知名的襲擊再次降臨時空管理局,在混亂的爆炸聲和争吵中,代遠抓着許盞淩的手,自一片廢墟中站了起來。
“到底是哪路大神三天兩頭襲擊時空管理局。”代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忍不住抱怨,許盞淩同樣有些意外,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後,許盞淩的臉上露出幾分欣慰,尤其是在聽到代遠的話之後,許盞淩更加驕傲,挺起胸膛自豪道,“這次襲擊時空管理局的組織是廢土客。”
“廢土客?”代遠眨了眨眼睛,壞心眼的拉長聲音,“從沒聽說過。”
“你怎麼可能沒聽說過?!”許盞淩瞪圓了眼睛,看起來十分焦慮,那副傻模樣倒讓代遠想起另一個冒失鬼。
代遠失笑,“行吧,偉大的廢土客襲擊了時空管理局,太酷了,我想我的客戶可能已經沒機會付款了,我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代遠松開了許盞淩準備離開,許盞淩不肯輕易放過他,見他蹙眉,許盞淩反而緊咬不放。
許盞淩說,“你内心根本不認可廢土客,我才不放過你。”
孩子氣的話語有些許賭氣的成分,代遠對電子鬥蛐蛐不感興趣,但許盞淩喋喋不休,最終代遠還是不堪其擾,說出了内心所想。
代遠說,“廢土客有什麼值得人心馳神往的地方嗎?你們隻會炮制悲劇、制造痛苦,你們算什麼救世主,看看那些嘶吼的人,哪一個不是因為你們的混蛋事,被命運折磨。”
許盞淩剛要反駁,代遠立馬打斷了她,“你們都是一群醉生夢死的混蛋,廢土客也好,時間客也罷,你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未來抛擲腦後。”代遠說着轉身向外走,不理會追上來的小姑娘,代遠繼續說,“自以為是,自說自話,都是些自大狂,你想在我這裡聽到什麼?你們都是一群白癡、笨蛋、蠢貨,哦,還有,惡棍、懦夫、逃避者。”
一連串的指責砸在許盞淩的面前,讓許盞淩一時氣悶,這個牙尖嘴利的造夢師讓許盞淩頭疼,她猶豫思索良久,才憋出一句不痛不癢的問候,“造夢師都這麼傲慢嗎?”
周遭的景物幾經變換,迎着溫暖的夜風,代遠在一座宅邸面前停下腳步,随着“沙沙”的樹葉相撞響動,柔和不躁熱的夏日讓人身心放松,站在這片璀璨的星空下,代遠隻覺得生命無限美好。
跟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卻忽視這份美好,故作兇狠道,“你們造夢師都是一群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妄想症患者,我們時間客和你們不一樣,我們是能創造新世界的神,無所不能,你懂嗎?”
“哇哦,好厲害呢。”代遠毫無波瀾,這個反應讓許盞淩更加惱怒了。
許盞淩說,“我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回溯時間,創造一個你死亡的時空。”
“是,确實厲害,但我并不害怕死亡,既然你對造夢師和時間客都這麼了解,那你也一定知道,造夢師都活不長對吧。”代遠早就接受了命運,坦然的模樣讓許盞淩咬牙切齒,見代遠軟硬不吃,許盞淩索性冷飕飕的嘲諷道,“你接受了你的死亡,但其他人不一定能接受。”
伴随着許盞淩聲音落下的同時,代遠身後也傳來一聲巨響。代遠緩慢的轉過身,看着緊閉的大門,一種未知的不安捏緊了代遠的心髒。
代遠試着将鑰匙插入鎖孔,旋轉兩周之後,門鎖發出卡嗒聲,敞開一道縫隙,若有似無的濃重氣味鑽進鼻孔,代遠将門向前推,借着朦胧的月色,在漆黑的房間裡看到一個黑影。
黑影背對着他,手中閃過一道銀白的光。
骨骼碎裂,鮮血迸濺,時間客揚起血淋淋的斧頭,在冰冷的月光下轉過身,一雙眼睛亮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