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本意是想早些将人打發走,誰想樊齡初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質問,“剛才你嚷嚷着别殺你是怎麼回事?”
聽此一問,那小宮女目光于人群中胡亂掃着,直到看到樊齡譽才定了眸珠,緊接着又慌忙垂下頭,恨不得将頭整個縮回肩膀中。
“皇上面前老實回話,不知道規矩嗎?”他難得講話流利一回。
那宮女仍不肯講,一向輕浮多事的樊齡秋自陳淑妃身後擠過來,見小宮女右手中似握了什麼,指縫間有一绺同樣被浸濕晚香玉色流落在外,那流蘇看着眼熟......
“你手裡拿的什麼?”樊齡秋提高音調,再次将衆人目光引到她手上去。
聞此皇後也才注意到這個叫明月的小宮女右手始終微微握拳,似有什麼藏在裡頭。
不說還好,一說她便将手攥得更緊,這種事兒自然犯不上用親軍衛,孟英給旁人遞了個眼神,兩個小公公麻利跑過去,一人将明月按住,一人将她手裡的物件搶了過來奉于衆人面前。
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是一塊玉佩,隻是這玉佩上的流蘇與其上所綁絡子分明出自珍織閣宮人之手,她一個小小宮女怎用得的。
“這不是四哥的玉佩嗎,”樊齡秋一眼便認出這是他常挂于腰間玉帶的那塊,因那晚香玉的顔色她一直很鐘意,卻又不屑與他用同色便記得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四殿下的玉佩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方才說......别殺你......難不成你偷了我四哥的玉佩我四哥要找你算賬?”打趣一般将所有話題都往樊齡譽身上引去,這會兒樊齡秋巴不得他四哥出點什麼事兒,以解當日之恨。
一直置身事外的人突然被點到,樊齡譽一怔,在皇上探究的目光中他上前一步,捏起小太監捧起的玉佩前後翻看,還真是自己的,便含糊承認下,“這看起來倒是與我那塊很相似。”
卻也沒敢咬得太死,因預感不太好。
“說吧,這東西哪來的?是你在哪偷的?”見樊齡譽不接招,樊齡秋再次逼問明月。
那明月在追問之下再次擡眸看向樊齡譽,吞吞吐吐道:“是......是......”
一句完整的話都未說完便落下淚來,“是......是四殿下給奴婢的.....”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我四哥能把貼身飾物給你?你可知玉佩是做什麼的?”未等旁人發問,樊齡秋再一次出頭,自然并不是為了他四哥鳴不平,而是在拱火。
在大祁,男女心悅才會以玉佩互贈。
想到這一層的陶茵眼皮一跳,來到這裡這麼久,就沒見樊齡譽接觸過女人,沒成想還有這麼一段,心口莫名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先前吃的糕點好似也沒那麼甜的滋味兒了。
“你相好啊?”陶茵咬着牙說道,這一次聲量不比蚊蠅大,當真唯有樊齡譽聽得見。
他眉頭一皺,無奈的歎了口氣,并不好回答陶茵,而是轉過身去冷臉質問那小宮女,“你說的是哪個四殿下?”
“四殿下......奴婢今日不是有意的,隻是奴婢害怕......怕您忘了當日跟奴婢說的話.....”小宮女此時已是鼻涕一把淚一把,雙臂撐起身子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奴婢知道您今日進宮,隻想遠遠的看您一眼,誰想天黑未看清路,跌到了湖中.......”
“奴婢真的隻是想遠遠的看您一眼,一眼就好......”
“哎媽呀?還有情況?”陶茵在心中暗自歎道。
噗嗤~
樊齡初在一側笑出聲來,“四弟風流倜傥,看來是和這小宮女承諾了什麼吧,還将玉佩送給人家。”
“衆位長輩在此,休得胡言。”允王适時站了出來警醒三弟的同時也跟着蹭了一波存在感。
場面有些混亂,樊齡譽沒心思理旁人,亦不想受閑言碎語的幹擾,隻想盡快将此事弄個清楚,便隻盯着那小宮女問:“我沒見過你,也不曾跟你說過什麼話,你今日落水又與我何幹。”
眼前的人冷漠至此,明月委屈更甚,似再也壓抑不住情緒一般,朝前爬了兩下,“奴婢知道身份低賤,不配與貴人有瓜葛,奴婢也從未敢想過,隻是那夜......您......”
“奴婢早就是四殿下你的人了......求您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語驚四座,一石擊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