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還沒夠到它,那東西機敏得狠,見他來真的,迅速躍起跳回到窄桌之上,本想順着支摘窗縫擠出去,倒不慎将木闆撞翻,支摘窗咣當扣上也将它攔在窗内。小東西轉身龇牙咧嘴的盯着他,随時準備發起攻擊,先前搖搖欲墜的屏風被它強有力的一雙後腿踢倒,朝一邊歪去,聲響不小,驚了門外楊京。
“四殿下,您還好嗎?”
單手不得力,樊齡譽隻好喚人,“有隻野貓進了屋,你們将它帶出去。”
水定清苑哪都好,就是野貓常見,攻擊性極強,楊京知道那東西的厲害,不敢耽擱,忙叫了長侍二三進門。
樊齡譽正赤着腳站在一片水漬之中,長侍不敢亂瞧亂看,隻顧着抓貓。
那貓雖軟骨靈巧,可到底敵不過常年在此和它們打交道的長侍,沒折騰一會兒便被人像拎雞一樣拎了出去。
這場面讓楊京看的來氣,想着一會兒教訓這些長侍,誰讓他們看顧不好門窗,可主子在此,卻不好在此高言發作,隻轉而說道:“四殿下,水定清苑野貓猖獗,一會兒小人便命他們捕了這苑裡的野貓。”
“罷了。”稍一擺手,樊齡譽對此事他未曾放在心上,這個插曲也并未影響到他的心情,這些東西也是為了讨口吃的,若是盡數捕了,想來也是斷了它們的活路,他還不至于對一些阿貓阿狗趕盡殺絕,“去給我拿幹淨衣衫來。”
艾草水這會兒也差不多涼了,再泡無益,他得帶着陶茵回去睡覺。
“是。”楊京應聲退下。
他踏前兩步趿上蒙白細納錦布千層底,楊京尚未取衣過來,不經意擡眼,發現自己正站在整身長鏡前。
整身長鏡被打磨的锃明瓦亮,與現代玻璃鏡可相媲美,因房内先前一直開着窗,因而水氣早順着窗隙消散,并不曾在長鏡上留存氤氲,他的身形輪廓絲毫不差的在鏡中照出。
薄衫被身上水漬浸濕貼于皮膚之上,方才匆忙之間單手擰上的系帶早在不覺間松散開露出身前整片肌膚,驚鴻數秒後陶茵下意識驚呼一聲:“呀!”
樊齡譽才反應過來陶茵也看得見!
腦中轟鳴一聲,似有悶雷炸開,匆忙轉身間不慎踢到腳邊倒着的屏風。
這架屏風素日将木桶與長鏡隔開,若不是今日那不速之客何以鬧出這樣的烏龍。
氣氛因為方才的一場失誤瞬間降成冰點,樊齡譽自頭頂百彙到尾骨皆在陣陣泛着寒氣,如芒在背,分明想解釋什麼,卻欲言又止,無從說起。
楊京再進來時帶着長侍幾人,怪的是進門時他瞧見樊齡譽正繃着肩面目朝牆不曉得在看什麼。
見着自家殿下灼紅的臉,還有額上不斷冒出的細汗,于心不忍,想着人都熱成這樣了,稍後要在房内再加兩盆冰才是。
孰不知這哪裡是熱的,分明是羞的。
冷汗一身,心口似不斷有人敲鑼打鼓,片刻也靜不下來,好在楊京他們來的還算及時,三五人一忙起來,算是倒打破了方才的絕境。
不過他仍絕望閉上眼,左手因尴尬捏緊了拳,其實他慌亂間全沒留意的是,右手的拳頭捏得更死,甚至指節都開始泛着白。
驚魂不過數秒,卻足可驚呆陶茵半晌。
方才那不經意的鏡前一瞥匆忙卻清晰無比,隻怪這人視力太好,細節處處可見。
他越是閉上眼,那場面在陶茵腦海裡便越清晰,薄肌、寬肩、窄腰、腹肌平整緊緻,規規矩矩好幾塊,總之她沒來得及數。
腰部線條明朗流暢,好在那單薄罩衫的另一條系帶在關鍵處攏住了,要不然事兒可就大了。
這人周身輪廓太醒目,陶茵腦子裡就兩個字——極品。
她雖然是母單,但網絡發達,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也不至于像個純傻子一樣什麼都不懂。
這樣的極品着實讓她忍不住多想,往後到底誰能吃這麼好。
不光他臉熱,陶茵同樣臉熱。
待幹爽衣衫換好,他大步通過角門回了房間。
原本打算洗過澡便睡覺的,可直到躺到榻上臉上的燙紅還未散去。
楊京命人加了兩盆冰之後便退了出去,午後樹上蟬鳴聲拉着長音叫得人心慌。
一身濕汗如今成了一身冷汗,房裡靜的針落可聞,樊齡譽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頭陶茵的手臂一動也不動,就跟這人不存在一樣。
彼此都知道對方都沒睡,可是任誰也不肯開口先講一個字。
最後還是樊齡譽先落了下風,吞了一口口水,似要将自己那顆不能平靜的心先放回肚子裡一般,啞着嗓子問:“方才,你......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