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初上,青碧色的山野下,一輪水車載着汩汩山泉悠然地輪轉,春日的暖陽施下一縷縷柔光,和風熙熙,柳絮紛飛。
白山村内,稀稀落落的草屋騰起炊煙袅袅,又是一年春,高平安牽着父親的手慢慢地走向村西山坡的大柳樹下。
綿綿柳絮憑風而起,漫卷着微暖的空氣紛紛揚揚,像是訴說着生生世世數不清的缱绻、迷離、哀傷、不舍。高平安也說不清此時父親心中是怎樣的感情,他隻知道每年春天,父親都會帶他一同來這裡祭奠他的母親,又有很多時候,父親還會一個人來到這裡,待上許久,待到夜色蒼茫才緩緩歸家。
楊雪舞——
這是高平安娘親的名字,雪舞去世時,平安還不到兩歲,并不記事,對這個娘親沒有什麼印象,他隻有從父親思念娘親時所作的畫中才能努力捕捉到娘親的音容笑貌。
“爹,你剛才又和娘說什麼了?”
”七年了,她離開已經七年了”高長恭牽着平安的手,伫立在雪舞的墓碑旁,他穿着雪舞那年為他親手縫制的衣服,深藍深藍的,一如他此時深邃的眼神,像是忘盡了一生的眷戀,“平安又長高了,長大了,他越來越像你一樣聰慧,他會平平安安地長大,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幸福的人”。
高平安望着父親的側顔,雖然已有了歲月的滄桑,但仍舊不乏英氣,他靜靜地想着——這個曾經戎馬前半生的“戰神”父親,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故事,他和母親又究竟有怎樣的傳奇?
高長恭謹記雪舞的話語,隻希望高平安做一個平凡的幸福的人,沒有教平安習武,也并沒有告訴他雪舞去世的真相,高平安隻認為娘親是在傷兵村幫忙照顧将士染上了疾病,身體狀況愈下而病故的。
恩恩怨怨,紛紛擾擾,高長恭在帶着平安踏入白山村的那一刻,便不再想過問任何世事。他曾經忠心耿耿,心懷家國戰天下、護天下,了卻君王天下事,但在高玮看來,“國事”不能是”家事”,更不能是高長恭的“家事”,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功高震主,豈能再留!一杯妒忌的毒酒飲恨而盡,高長恭結束了自己壯闊而凄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