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宇文貞，這一晚，高長恭失眠了很久，雖多年隐居不問世事，但今天出村救下平安他們，過程中仍有許多事情讓他感到不解，宇文貞究竟為何被追殺，又為何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在隐瞞什麼？

對于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小女孩，他實在是不了解，今天救下她，與其說是處于俠義心腸，倒不如說是為了報答宇文邕當年救下雪舞母子，把他們安頓在大周皇宮給予的悉心照顧。

高長恭輕歎了口氣，俠義心腸？呵，曾經的他滿腔熱血，忠心侍主，而後來，而後來……高長恭輕輕搖了搖頭，他不再繼續想下去，無關是非，如果說還有些許悔恨，不，這不能稱之為悔恨，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千千萬萬個選擇，有了千千萬萬種人生。夜已經很深，高長恭輕輕關上門，朝屋外走去。

雨已經停了，空氣裡滿是鄉間泥土的味道，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朦胧的甜美氣息，高長恭信步而行，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雪舞的墓前。

高長恭細細端詳着墓邊的柳樹，目光深遠而溫柔，或許是這泥土的清新味有一絲淡淡的甜，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四爺。”

高長恭愣了一下，環顧四周，是誰？這聲音好熟悉。

“四爺，是我，我是雪舞。”眼前之人溫婉一笑——真的是雪舞，怎麼可能？高長恭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人死不能複生，這是他今日告訴宇文貞的話。

楊雪舞身着白山村與他初見時的那件衣服，一如白山村純淨的空氣與安甯的生活，纖塵不染，靜谧而美好。她緩緩向前，伸手放在高長恭右邊的臉頰，一字一句地說道：“四爺，可還記得我手掌心的溫度。”柔中帶剛的語氣像極了她的性格。

日夜思之念之的人突然出現，竟還是别離時那般容貌，與自己的滄桑之容形成了巨大的差距，高長恭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一時間無法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但理智告訴他：人死不能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