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舞被關在周國别院已經兩天,自那次不歡而散,宇文邕再也沒有來過。楊雪舞坐在銅鏡前梳理頭發,突然就想起那日清晨,四爺幫自己梳頭,還笑自己頭發打結,淚水便溢出眼眶。
傷懷之際,一個身影推門而入,楊雪舞猛地站起,警惕地打量來人,雖然十多年未見,但憑借童年模糊的記憶,楊雪舞還是認出了他:“楊堅?你是曾來過白山村的楊堅?”
“天女好記性,正是我。”容貌會随着時間變化,但氣質不會,楊雪舞記得,初見時,楊堅便是一副寡言冷峻的樣子,讓人摸不透心思:“我楊某人曾慕名到白山村求卦,此卦果然靈驗,助我在官場如魚得水,如今還差一點火候,需要白山村天女提點,但聽聞白山村已從人間消失,楊某人隻能拜求當今齊國名将蘭陵王之妻——唯一得巫族真傳之人幫助。天女小姐,請為楊某人指路。”
“恐怕讓你失望了,奶奶并沒有将她的能力傳給我。”
楊堅笑了笑:“哈哈,我楊某人求人辦事必定先拿出誠意!天女小姐随我來!”說罷,便拉起楊雪舞離開。
楊堅果然如高長恭所說,是宇文邕得力部下,他對别院地形了如指掌且武力了得,輕而易舉便帶楊雪舞闖了出去。
“放走我,你怎麼和宇文邕交代?”楊雪舞問。
“哈哈,交代?他宇文邕貪生怕死,别看他外表神神氣氣的,長年亂吃什麼仙丹,命沒續上,身體早已不堪一擊,我賭他肯定活不過我!”楊堅将楊雪舞帶到周國街上一座府邸:“天女小姐,此處是楊某人住處,确定已安全,蔔卦前,可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楊雪舞見他和宇文邕一樣,如此深信白山村天女的傳說,便索性将計就計:“白山村依山傍水,為世外桃源,不沾世俗煙火氣,我雖然沒有得到奶奶的真傳,但對于蔔卦之法略通一二,至于解卦,恐怕還要楊大人另尋高人。”
“天女小姐肯如實相告,有誠意,我楊某人願聞其詳。”
楊雪舞見他沒有起疑心,便繼續說道:“要使占蔔靈驗,首先要找到如白山村般不沾煙火氣的地方,眼下來看,清淺的郊外溪流,無人煙的曠野等諸如此類,皆是不錯的選擇。”
“好,楊某人即刻備馬,我們就到郊外。”
楊堅行動倒很迅速,帶着楊雪舞到了周國郊外,距離和四爺曾經住過的邊境村落很近:“這裡是最近也是最合适的地方,現在還不是戰場,有一條河流通向你們齊國。”
楊雪舞下馬,環顧四周,平靜地說:“小女不會武,可否請楊大人清理出一片空地。”
說罷,楊堅拔劍向前一躍,劍氣所到之處,草木盡毀,斬出了一片半徑約四五米的空地:“天女小姐,請!”楊堅收劍,看向楊雪舞。
楊雪舞蹲下身,拔下了幾顆草,走到圓心,背對楊堅盤腿而坐:“楊大人先稍等。”
約半炷香過後,楊雪舞轉過頭:“楊大人請來此處。”
楊堅面對楊雪舞而坐,不等他開口,楊雪舞便問道:“你是想算,此刻是不是你得到皇帝命的時機?”
“正是正是,不愧是巫族天女。”楊堅眉頭舒展。
楊雪舞學着幼年見到奶奶蔔卦的樣子,用方才摘下的草葉補了一卦,盯着卦象看了許久,心裡卻在想着有什麼借口能順利脫身,她對楊堅說道:“白山村巫蔔之術雖靈驗,但我确實不谙解卦之理,窮盡我所學,隻能粗淺為你解一解,”楊雪舞指着一片葉說道:“作壁上觀,韬光養晦。”
“這個道理我懂,一直以來我都甘居宇文邕之下,夯實自己的力量,隻不過我蟄伏了這麼久,何時是動手的時機?”
“ 占得此爻者,先謀不成,後謀有成,以靜制動,将會實現你的心願,”楊雪舞緩緩起身,轉身走了四步,回望依舊坐着的楊堅:“眼下周齊正在打仗,正如你抓走我,讓我幫助你,那麼你又可以抓走誰呢?”
後半句讓楊堅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雲:“我抓你是我的私事,我不認為齊國有能力獲勝,我也不會把你逼到前線威脅蘭陵王,因為,你們齊國太弱了,根本沒這個必要。”
楊雪舞倒吸一口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着實為齊國的存亡而擔心:“我也沒有天真到以為你會真的放走我。”
“沒錯,齊國我根本沒有放眼裡,拿你威脅宇文邕倒還有點用。”楊堅說着便站了起來。
“慢着,别動!”楊雪舞後退兩步,指着楊堅腳下:“你腳下是地界雷,方才我坐下時候就注意到了,莫要上前,小心粉身碎骨!”
“不要騙我,”楊堅陰冷一笑:“你忘了我也是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人嗎?野外地形、戰陣兵法、刀劍兵器我都清楚得狠!你想詐我,想逃?”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何不挖出看看,到底我有沒有騙你?”——铤而走險用激将法,楊雪舞嘗試了那日四爺對付宇文邕的法子。
楊堅狐疑着看了看楊雪舞,輕蔑一笑,正當他将要踏出腳步之際,楊雪舞朝着楊堅置出一隻火樹銀花,楊堅飛身閃避,卻被爆炸的沖擊力擊飛數米,暈了過去。
隻恨随身攜帶的這隻火樹銀花劑量太小,不能永除這個後患!楊雪舞立刻上馬,向着齊國方向飛馳而逃。
也許是這隻馬平日跟随楊堅久了,跑出數裡,楊雪舞便控制不住它,它越跑越快,橫沖直撞,似乎要把楊雪舞從馬上颠下來,突然,馬朝着前方一個土坡猛沖過去,臨近土坡,馬兒絲毫沒有躍起上坡的意思,仿佛是要——撞死!對,它似乎要尋死!感知到危險,那一瞬間,楊雪舞向側面飛身下馬,重重地摔到了右腿,與此同時,馬兒如楊雪舞所料,撞死在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