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絕不能讓赤焰盟帶走随潮生,否則……
鞭子抽下時,發出巨大的破空聲,随潮生咬緊了牙。
一鞭。
兩鞭。
三鞭……
看到最後,榮青都數不清随滄溟究竟打了多少鞭下去。
她隻看到血迹從随潮生背上的衣服浸透出來,一顆顆豆大的血珠留在殿内的地毯上,暈開成團。
但随潮生跪倒在地始終沒吭一聲。
随江岚站在一旁,面容悲憫,眼中卻含着譏诮的笑意。
他假意勸道:“父親,潮生年紀尚小,又是半妖之身,難免心性不穩,犯下過錯也是情有可原,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
随滄溟面色凝重,目光複雜地看着随潮生,嘴裡似是歎息:“若再縱容,隻會害了他。”
閻長老捋着胡須,眼角陰冷:“随閣主,半妖在凡間生存,終究是異類,若不嚴加管教,日後必成大患。今日小懲大誡,也是為他好,如若再犯,那我們赤焰盟隻好替你管教!”
聽到這些,随潮生擡起頭,眸子裡壓抑着憤怒與不甘,啞聲道:“我沒有錯……是他們陷害我……”
“放肆!”随滄溟厲喝一聲,又抽出一道鞭子,“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随江岚歎息一聲,搖頭道:“潮生啊,做錯了事便認,何必再狡辯?”
榮青飄在一旁,捏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沖上去撕碎覆蓋在随江岚臉上的虛僞面具。
這算哪門子兄長,明明就是個小人!
但她隻能眼睜睜看着随潮生被衆人指責,孤立無援。
當夜,暗室内。
随滄溟将奄奄一息的随潮生放在榻上,掌心貼上他滾燙的額頭,眼裡心疼,低聲道:“潮生,别怪為父。”
畫面銜接到夢境的一開始。
物外鏡銀光乍現,鏡面翻轉的刹那,一縷幽藍魂魄自随潮生心口剝離。
少年在劇痛中蜷縮起來,十指在木榻上抓出深深血痕。
收到鏡中的那枚妖魄,與随潮生容貌相同的虛影在鏡中緩緩睜眼,瞳色泛着藍光,嘴角笑得詭異。
此後物外鏡再也不能照出人影……
榮青看到這裡,終于明白随滄溟并非不憐愛随潮生,而是迫于赤焰盟的威脅和天海閣内部的壓力,才不得已狠心剝離他的妖魄,讓他徹底成為“凡人”,以絕後患。
她眼神望向榻上昏過去的随潮生,心裡的憐惜大于得知随潮生曾是半妖的震驚。
想來也是因為這番緣由,随潮生才會輕易相信他人。
可為何他又會離開天海閣獨自闖蕩在世間呢?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濕冷的洞穴中,榮青靠在岩壁上被凍得打了個顫抖,随即慢慢睜開雙眼,自睡夢中醒來。
方才随潮生擊殺妖蛛後,便昏倒在地,她也不自覺睡過去,進入夢境中看到随潮生的過往。
榮青瞥眼過去見随潮生緊閉雙眼昏倒在一旁,手還撫在胸口處,估摸着是放鏡子的地方。
她爬過去,鬼使神差地挪開他的手,從随潮生懷中慢慢取出有些熱得發燙的物外鏡,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物外鏡鏡面就像是蒙了層紗,霧蒙蒙的瞧不出什麼東西來。
正當榮青準備放回随潮生懷裡時,鏡子晃動起來,竟有些拿不穩,她舉起來一瞧,裡面有個黑乎乎的影子伴随着桀桀怪笑像是要破鏡而出。
“媽呀!”她低叫一聲,丢開鏡子。
鏡子掉在地上,冒出藍幽幽的亮光,照在陰暗洞穴的岩壁上。
榮青撫了撫胸間,平息快速跳動的小心髒,爬過去撿起鏡子,借着鏡子的亮光,她擡頭發現面前的岩壁上竟刻着些壁畫。
榮青喃喃自語:“這上面刻的是什麼東西?”
還沒等她看個明白,身後随潮生咳嗽出聲,像是快要醒過來。
遭了,鏡子還在自己手裡,沒給他放回去呢!
榮青四肢并用慌裡慌張地爬過去,剛伸手把鏡子塞回去。
沒曾想随潮生睫毛輕顫,慢慢張開雙眼,和一臉心虛的少女視線對上。
他看了看榮青伸進自己懷裡的手,蹙起好看的眉眼,輕聲問:“你做什麼?”
榮青“嘿嘿”一笑,抽出手來,眼神亂瞟:“有蜘蛛爬進去了……我替你摸出來。”
随潮生坐起身來,低眸看向胸口處。
蜘蛛?
他微不可察地揚起嘴角,看向傻笑的榮青:“對,這裡是有隻豬,我還以為這隻豬想趁我昏睡……”
榮青蹲地上看他,沒明白什麼意思。
隻見随潮生眼裡似是捉弄般,慢慢說出三個字:“輕薄我……”
“你有病吧!”
榮青聽出來他嘴裡的“隻豬”是什麼意思,吹鼻子瞪眼地罵他。
随潮生收回笑意,站起身來清清嗓子:“我睡多久了?”
榮青白他一眼:“一個時辰了!”
“哦…”随潮生點點頭,随即盯着岩壁,“我剛才聽到,你說這上面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