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鹿蜀收獲了陸允珩碗裡一塊沒動過的羊排,這才冷哼着滿意了。
一頓飯,吃的雞飛狗跳。
飯後,幾個人摸着吃撐的肚子在困城裡散步。
困城就像人間許多平凡小城一樣,街邊有不少小攤販的叫賣聲,石磚鋪就的路面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像是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清新微涼,讓人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惬意與放松。
虞槐知笑着給他們介紹:“街邊那個賣米糕的宋大娘,她的兒子很快就考上狀元了。”
“這位賣糖葫蘆的李爺爺家,老來得子,幾個月以後卻離奇失蹤。”
“我們多番查探,發現竟是被一女山匪綁進了寨子裡,這位李爺爺知道了不但不生氣,還在山上開了好幾家糖葫蘆分店呢。”
虞槐知說着,長右已經買下好幾串分給大家,幾人邊吃着飯後甜點邊聊。
“還有那賣繡荷包的巧兒,因容色出衆,被一纨绔男子花言巧語哄騙,我們當時為了讓她看清那男子的嘴臉,可費了不少功夫。”
這裡的時間線她早就走過一遍,因此輕車熟路。
有一個小乞丐從街頭跑來,撞在了鹿蜀身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便要跑開。
虞槐知熟練無比的揪住他的後頸,從他袖子裡翻出鹿蜀的錢袋:“小花,你又偷東西?”
小乞丐大驚,這個女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小名?
鹿蜀才意識到自己的錢袋不見了,撸起袖子就準備好好教育教育他:“好啊你,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最終還是看他可憐,給了一些銅錢後擺擺手讓他走了。
因為虞槐知說,他偷錢是為了給他妹妹看病,給他銀子的話很容易被别人盯上搶走,給些銅錢花着更方便。
小花手裡拿着銀錢,站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看着虞槐知,奇怪,這個女人他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呢?
溯溪感慨:“阿知在這裡,學到了很多。”
虞槐知點點頭:“這困城很是有趣,小花的妹妹,就是制造出困城的主人。”
或許很久以前的困城,誰也沒有想到,當初這個需要靠哥哥偷錢才能治病的小妹妹,最終成為了如此厲害的一位大能。
不過能看出來,困城的人心地都十分善良,對他們兄妹很好,不然她也不會死後用靈力複刻出這座困城,更不會将試煉的任務設置為解決困城百姓的執念和煩惱。
似乎是她們剛才釋放的善意讓困城的主人感受到了,困城的夜空升起星星點點的焰火,範圍逐漸擴大,整個城鎮的人都被吸引,擡頭往天上看去。
各種形狀和色彩的焰火交織在天空中,點綴着小世界漆黑的夜晚,如同一副盛大而美麗的畫卷在所有人面前展開,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美的讓人失語。
這是在雲紋秘境的最後一晚,她們沒有說話,靜靜欣賞着雲紋秘境裡的大能送給她們的最後一件禮物。
在這樣的喧鬧中,陸允珩看向虞槐知被火光映亮的專注眼眸,清澈明亮。
過去的幾百年間,天界許多世家子弟都很羨慕虞槐知,她是南聿唯一的少主,血脈純正,身份尊貴,又最是受寵,出了天大的事都有兄長和長老們頂着,看上去風光無限。
實際上稍微了解一點内情的人都知道,少主的位置就意味着責任,在南聿更是如此。
她剛識字就要和虞和珏一起坐在議事殿裡聽政,長老對她的修行要求更是十分嚴格。
南聿隻有一個虞和珏不夠,必須要在短時間内培養出第二個能擔當家主之位的人來,他萬一出了什麼事……整個南聿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
虞槐知自幼失去雙親,心思本就比别人敏感一些,她看得見長老們充滿慈愛的眼裡也充滿了擔憂,她也看得見兄長明明昨晚遭受外族刺殺身受重傷,第二天還要神色如常的出現在議事殿裡,她看得見别人對她的眼神,同情又畏懼。
所以她什麼都不說,隻是一味的想要變強,日複一日,總覺得自己變強了,兄長就不用背負那麼多。
她很要強,很多事情不愛麻煩别人,喜歡自己扛。
此時在漫天的焰火下,在秘境的小世界裡,身邊都是親近信任的朋友,她像是終于卸下了一點防備,漏出一點點真實的内裡,柔軟,真誠。
虞槐知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疑惑的看向他,示意怎麼了?
陸允珩摸了摸她的腦袋,視線柔和下來,街道太吵,虞槐知以為他要說什麼,湊到他耳邊。
陸允珩幽幽道:“腦袋挺圓的。”
虞槐知:……
回客棧的時候,虞槐知突然說無憂有些東西落下,明日先不和他們一起出去了。
溯溪皺眉:“什麼東西?很急嗎?我們和你一起回去找吧。”
鹿蜀贊同:“是啊,反正離秘境關閉還有幾日。”
無憂今天玩的累,已經趴在長右背上呼呼大睡了,絲毫不知道自己還有東西落下。
虞槐知撒謊面不改色:“不用,有無憂在腳程很快,你們先出去等我就好。”
其他人自然沒什麼異議。
總歸隻是取個東西,沒什麼危險。
陸允珩看向她的眼眸中有幾分探究,虞槐知理直氣壯的看回去,實際上她現在手心都有些微微冒汗。
陸允珩太了解她了。
最終陸允珩隻是說了句注意安全,她一口氣也松了下來,想來他應該沒有懷疑。
第二天一早她便帶着無憂離開了客棧,以為沒有驚動别人。
殊不知,在她前腳剛走,客棧裡的幾個人同時打開房門,在走廊裡面面相觑。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