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就到了在少序結業的日子。

鹿蜀忍不住感慨：“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咱們就快要分開了。”

虞槐知眨了眨眼：“讓你在少序再待五百年，如何？”

鹿蜀頓時收起了傷春悲秋的樣子，刻了聲，正經道：“這倒是不必。”

引得衆人都笑起來。

開玩笑，在少序修習累就不說了，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大考小考，他可不想再回這個鬼地方。

快要結業，青韫堂也沒什麼課程了，夕陽快要落山，幾個人坐在後山的石頭上吹風。

秋天快要結束，山間的風微涼，不過比北洲要好上很多，虞槐知正在和溯溪說什麼悄悄話，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都不顧形象地笑起來，前仰後合，陸允珩看向她帶着笑意的鮮活眉眼。

長右出聲問他：“在想什麼？”

陸允珩搖搖頭，收回了目光：“結業以後，就要回西荒了吧？”

長右“嗯”了一聲：“再想見面，恐怕是很難了。”

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長右回了西荒，會被作為主将與少家主培養，輕易不得離開，否則魔族容易趁虛而入。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将士如釘子一般，将自己牢牢紮根在那片土地，抵禦魔族，才能保住百姓萬年生活安定。

陸允珩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長右反問：“那你呢？你父親那邊？”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對各個世家的情況，多多少少有過一點了解，北洲的事情算秘辛，他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的，隻不過從未和陸允珩提起過。

陸允珩視線望着遠處的某一點，頭發被風吹起，眉眼間是掩不住的少年鋒芒：“放心吧，會處理好。”

長右見他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也稍稍放下了心。

虞槐知喊他們：“你們兩個，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古董羹？”

“要，就來！”

“我一早就讓青時準備好了，直接去我的院子裡吧。”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

少年的離别大抵如此，有惆怅，有迷茫，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與向往。

溯溪，鹿蜀和長右他們三個住得遠，吃完古董羹，就先離開了。

院子裡隻剩下虞槐知和陸允珩。

兩個人悠哉悠哉的坐在躺椅上聊天。

“陸允珩，我忽然想起了剛開始來少序的時候。”

“怎麼？”

“我每天都跑到你的院子裡蹭飯啊。”

“現在難道不是？”

“說起這個，”虞槐知坐直了身子：“話說，你那時為什麼不讓我換一個會做飯的随侍過來？”

本來當時這件事都商量好了，虞夫人甚至已經在南聿挑好了人選，就等大考歸家的那一次假期換人，沒想到，大考之後，陸允珩突然跟她說不要換人，他可以一直做他們兩個人的飯。

這事，虞槐知問了他好幾次，陸允珩說什麼都不肯回答，搞的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陸允珩面無表情：“當然是信不過你的人，怕你給我下毒。”

虞槐知氣急：“陸允珩！你是不是找打啊？！”

這個人，嘴巴裡沒有一句她愛聽的，慣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來騙人。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兩個人終于安靜下來，認真的欣賞今晚很美的月色。

“結業以後，就要回南聿了，已經好久不見父親母親和兄長，還有些想他們呢。陸允珩你不知道，我兄長整日念叨着叫我回去，比我還盼着結業呢！”

陸允珩笑笑：“你兄長對你很好？”

“那是自然，”虞槐知理所應當的說：“除了父親母親，兄長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了，不過，父親母親有些時候對我還是嚴格的，有要求的，兄長呢，對我有求必應，會帶着我偷偷跑出去玩，也會放任我修煉的時候偷懶，被父親知道了，我們兩個就會一起被罰。”

雖然是說到被罰，但她眼裡沒有一點沮喪，反而亮晶晶的。

“話說，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你有什麼兄弟姐妹嗎？”虞槐知倒是沒有打聽過北洲的事，有些好奇，家中也沒有人告訴過她。

“我母親有三個孩子，我算是最小的，一個叫陸蔽月，一個叫陸景鴻，隻不過，我們三個關系不太好就是了。”

那他們呢，為什麼沒有來少序？虞槐知想問，但是不知道陸允珩方不方便回答，就沒有問出口。

幾百年的相處，陸允珩何其了解她，光是看着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臉色平靜：“沒什麼不能說的，陸庭……也就是我父親，不希望我們三個成長起來，威脅到他，我能來少序，是因為總教習欠了我母親的人情，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将我送了進來。”

虞槐知忍不住咋舌，是什麼樣的父親，居然會害怕孩子成長起來會威脅到自己？？

他緊接着：“但陸蔽月和陸景鴻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因此，他們恨我。”

陸允珩說得輕描淡寫，并不詳盡，但是虞槐知已經可以憑他的短短的幾句話，想象出這是一個什麼樣複雜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