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宮内弟子異口同聲道:“請掌門放她下山去吧。”聲音震耳欲聾,清輝掌門一時愣住,築神山發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隻是,江惜玥在築神山待的時間太短,他這個做師尊的,難免舍不得,總覺得還未到時間。
又是一聲:“請掌門放她下山去吧!”
清輝掌門扶額緊皺眉頭,他還未開口,便聽歸元宮外響起一聲:“師尊。”
衆人聞聲紛紛讓出一條路,來人自是江惜玥,她目光堅定,行至殿中,向前方的清輝掌門和四位師叔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她道:“師尊,徒兒已學有所成,請師尊放心讓我走吧。”
清輝掌門歎道:“哎,為師知道留不住你,隻是這一天,來的太早了。”
江惜玥柔聲道:“師尊不要傷感,我會時常回來的,您就放心吧。”
清輝掌門聞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江惜玥面前,他蒼老的面龐滿是不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好吧,你長大了,是該出去曆練了,無論走到哪,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行善積德,切莫惹是生非啊。”
江惜玥笑道:“要是惹出事來,師尊會生氣嗎?”
清輝掌門道:“天塌下來有為師擔着,你愛護好自己就行了。何時動身?”
江惜玥道:“現在。”
清輝掌門道:“好吧,走吧走吧,為師不送你了。”說着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江惜玥颔首,輕聲道:“徒兒告退。”衆弟子見此紛紛出了歸元宮,目送她遠去。
一涼亭内,季安歎道:“小師妹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呢。”
王連道:“怎麼,沒人打你,不習慣了?”
季安笑道:“那不叫打,那叫切磋。”往日自信過頭的他,也被打的沒脾氣了。
築神山腳下,江惜玥貪婪地呼吸名為自由的空氣,身上早已換下月隐服,穿着淡藍色常服,半挽發髻,青絲垂下,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歸隐仙人。禦劍飛行再好也會厭煩,此刻腳踩大地,倒多了許多趣味。
走過林間小路,道路變得寬闊,她看到遠方的屋舍,那是離築神山最近的人類村落,江惜玥心道:不如先去逛一逛。
越靠近此地,路上行人越多,路邊的巨大牌匾赫然寫着“稻香村”,空氣中似乎有股異樣的味道飄來,江惜玥問向路過的大爺道:“打擾一下,可知這是哪裡飄來的味啊?”
大爺爽朗道:“姑娘,你是外地來的吧,這是酒味,我們稻香村最擅釀酒,姑娘可以試試,不過可别貪杯哦。”說罷又哼着小曲離去。
江惜玥心中疑惑道:竟有這麼奇特的酒味,不過,來都來了......
村中人來人往頗為熱鬧,酒味更濃,江惜玥擇了一家看起來很古樸的店,要了一壺酒,幾盤小菜,一個人慢悠悠享受起來。旁邊的客人時不時看向她,這也不怪,畢竟稻香村離築神山那麼近,這裡的百姓仰仗築神山的威望,才得以安居樂業,沒人敢來鬧事。如今這麼清冷出塵的女子就在眼前,人們難免要想是不是仙人下山。
江惜玥自顧自喝了一口酒,面上無波無瀾,心裡卻呐喊:呸呸呸,好難喝!哎呀,我的嗓子,哎呀......
她的臉上漸漸浮上粉紅,周圍人見了紛紛低笑,呀,這位怕不是仙人下山吧,喝不慣酒也是正常。
江惜玥聽懂了旁人的笑聲,分明是取笑她呢!她一臉淡定,心道:可不能丢了面子。
于是她又喝了一口,頓時眼睛瞪大,還是難喝啊!她騰地起身,扔了銀兩給掌櫃,急匆匆向店外走去。
掌櫃收了錢,急道:“客官,是酒菜不合口味嗎?”
其他客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江惜玥不語,隻是快步離去,她的臉上已經紅成一片,默念着口訣,不過百步,面上紅暈便漸漸消退,歎了口氣,下山第一天,她便學會了,不要喝酒,以及不要為了面子喝酒!
經此一事,她也無心在此逗留,加快腳步走出稻香村,重新走在大路上,人煙漸漸稀少,偶有人在田間忙碌。江惜玥歎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我卻不知去往何方,哎......”原本她也想過回家看看爹娘,可是,一想到雙親當初說過的話,就又氣上心頭,罷了罷了,有的是時間,不急一時。
走了幾裡地,她看到路旁似有一物,黑黢黢的,離的近了,她才看清,那分明是十歲左右的孩童,她疾步上前扶起他,拍拍他的臉自顧自喃喃道:“怎麼倒在路邊,喂,你怎麼了?快醒醒。”
這小男孩面上染上污泥,嘴巴幹裂,衣物也髒兮兮的,不像是正常人家的孩子,江惜玥眼中盡是憐憫,這孩子這般模樣,估計是流浪兒。她伸手探向左手的玉镯,從中取出水壺,喂那孩童喝下。這納物的玉镯,平時在築神山用處不大,如今卻可解燃眉之急,江惜玥心中慶幸,還好帶了它。
這孩童喝了水,江惜玥又喂他吃下藥丸,片刻後,他悠悠轉醒,那雙漆黑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盯着江惜玥,她欣喜道:“你終于醒了,還好還好,你現在感覺如何,要喝水嗎,還是餓了?”
那男孩隻道:“姐姐,是你嗎?”
江惜玥一愣,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