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霞宮内,傾歆站在鏡子前輕撫小腹,她面上無波無瀾,眼中似有惆怅。烏辛滿身是血和泥土,他跪在殿外低聲道:“王後,屬下無能。”
傾歆聞言轉過身來,面上立刻浮現怒容,她拿起身邊的杯盞砸向烏辛的頭頂,怒道:“廢物,廢物!”她怒氣沖沖地走到殿外,一腳踹在烏辛上身,他身形一晃,又立刻穩住。
傾歆怒罵道:“沒用的東西,都是念心花妖,你怎麼輸的這麼慘?!我不是給你靈藥了嗎?!”
烏辛把頭埋得更低了,他道:“屬下無能,那個江惜玥,在關鍵時刻,突破了,屬下不是她的對手。”
傾歆擰眉道:“你缺了一條手臂,也是因為她?”
烏辛道:“是。”
傾歆聞言煩躁地踱步,傳聞中的合德二仙真竟如此厲害?能把她最厲害的下屬傷成這樣......她見烏辛的斷臂傷口還在流血,歎了口氣道:“好了,你下去吧,好好養傷,打不過就跑啊,搞成這樣,醜死了!”說着她走進殿中,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烏辛擡頭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卻閃過亮光,王後,這是在關心他?他還未起身,便聽身後傳來縱元妖君的聲音:“烏辛,長州城的事,是你做的?”
縱元神情冷冽,經過烏辛身邊時,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
烏辛不輕不重道:“是我。”
縱元蹙眉,掌風狠狠打在烏辛身上,烏辛立刻癱坐在地,嘴角溢出鮮血,卻一聲不吭。傾歆聞聲轉過身來,她不悅道:“是又如何,他是奉我之命,不過是些蝼蟻,你很在意?”
縱元妖君緩步上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小小人族,我當然沒放在眼裡,隻是......歆兒,你如今懷有身孕,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影響到我們,此事鬧得太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傾歆道:“那又怎樣,即便開戰,人族也是必輸無疑,還是說,你怕神界追責?”
縱元道:“妖族早已不受神界管控,我自是不怕,我隻怕長州城一事,會引起大禍......”
傾歆聞言蹙了蹙眉,她道:“從前你也是威震四方的妖君,怎麼如今這般膽小,小小人族,何以畏懼?”
縱元柔聲道:“從前我隻有你,往後,我要當君父了,自然要多考慮,若神界知道了我們的孩子,定不會坐視不管。”
傾歆聞言面色和緩,她悶悶道:“可我們的孩子......”
縱元道:“我會想别的辦法,如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算被神界發現,我也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現在,多給這孩子一點時間吧。”
傾歆聞言點點頭道:“嗯,但願他能平安。”
烏辛跪在殿外,臉色鐵黑,盯着縱元的眼神滿是不屑與恨意。
此時縱元才轉過身冷聲道:“烏辛,這段世間不要出妖界,别被人族抓住了。”
烏辛斂去神色低頭道:“是,屬下遵命。”
小河邊,江惜玥垂着眼簾坐在草地上,身上衣物還未幹,她悶悶道:“風栖,我要閉關。”
風栖道:“師尊以前從不閉關,怎麼突然就要。”
江惜玥道:“長州城一事,可大可小,兩族積怨已久,如今突然發生這種事,我隻怕,會有大事發生,若到時我修為不夠,怕是連阻止的資格都沒有。”
風栖道:“師尊是覺得此事不會草草了結。”
江惜玥道:“嗯,雖然我們這兩年多名聲不錯,可僅憑我倆終究無法消弭幾千年來的誤解,經此一事,隻怕誤會更深,且此事錯在妖族之人,死傷又太多,即便将烏辛捉拿歸案,逝者已逝,做什麼也都太遲了。”
風栖點點頭道:“嗯,此事不同尋常,也不知仙門百家如何打算。”
江惜玥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做好準備。”她歎了口氣道:“風栖,我好累。人都說年少輕狂,我總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堅持,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現在想想真夠蠢的,想必妖族也罵我不知天高地厚吧。”
風栖道:“師尊,你曾經說,一時的失敗不算失敗,自我放棄,才是真的失敗。即便烏辛屠城讓我們前功盡棄了,可我們做過的事已成事實,肯定有人理解的。”
江惜玥聞言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好風栖。”說着她取出手腕上的玉镯遞給風栖道:“風栖,這個給你,就當是你的成人禮。”
風栖道:“我不要,這儲物玉镯極難得,師尊自己留着吧。”說着他把江惜玥的手推遠了些。
江惜玥微笑看他,一把拉過他的手,強行将手镯帶在他手腕上,不容拒絕道:“為師給你就收着,既然給你,自然是有其他打算。閉關的時候,有什麼最新消息一定要跟我說,非必要事就不要說了。”
風栖無奈道:“好吧,師尊打算去哪閉關?”
江惜玥道:“去哪都行,隻要是沒人打擾的地方。”
六個月後,一處山洞中,江惜玥正盤腿而坐,面朝雲海,微風拂過,吹起她青絲飛揚。遠處雲海中有一人正禦劍飛來,行至洞前才從劍身跳下,江惜玥緩緩睜開雙眼,她道:“風栖,你這次半個月才回來,可是遇到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