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鳳婵音特别留意着父母的神色,兩個人都很平靜,似乎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很反常,幾十名刺客一夜之間被滅了口,這麼大的事情,京兆府不可能拖到這個時候了,還沒來禀報丞相府。
鳳婵音不動聲色地問道:“聽說母親昨日進宮去了,可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安氏下意識地看了看鳳丞相,才解釋道:“不算什麼大事,是惠貴妃想讓三皇子出來辦差事,聖上沒同意。”
“聖上的本意是想讓三皇子再多學點東西,可外人不這麼想,相爺怕貴妃想左了,就讓我去勸勸她。”
這個理由,說得很詳細,而且也很合情合理。
事關朝局,安氏撇下受傷的女兒,先去處理大事,也算說得過去。
鳳婵音天真地道:“這麼說,我們家是支持三皇子的嗎?”
鳳丞相笑道:“不是這麼說的,聖上尚在,今後由哪位皇子來繼承大統,當然是由聖上來定。”
“我們作為臣子的,隻需忠心事主,盡心辦事。”
“不過,我們和魯國公府向來親近,貴妃又是你母親的族姐,我們當然希望,貴妃和三皇子不要行差踏錯。”
鳳婵音聽懂了他的話中之意,或許是為了讓她今後能在世家之中,分清敵我陣營,鳳丞相的這番話幾乎可以說是明示了。
說完三皇子和貴妃的事情,鳳婵音接着道:“爹爹記得去催一催京兆府,讓他們盡快審出幕後主使。”
“這個人一日不揪出來,女兒就一日睡不安穩。”
鳳丞相溫聲道:“好,爹爹會催他們的。”
“别院裡有很多護衛,他們會保護好你的,你不要怕。”
鳳婵音口頭應着“好”,心裡卻沉了下去,刺客明明已經死了,他為什麼不說實話?
看來她猜得沒錯,這件事情,是父親故意縱容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
鳳婵音想不明白。
還有,這樣明目張膽的隐瞞,是以為她身在後宅内院,永遠不會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父親剛才還在同她詳細地分說朝中的局勢,卻唯獨對刺客的事情避而不談,這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是不想讓她操心外面的事情。
他隻是在刺客的這件事上,有意隐瞞了她。
早膳之後,鳳丞相和安氏就離開了,一個要去上朝,一個要去處理家務。
安氏叮囑道:“你好好休息,母親處理完事情,就來陪你用午膳。”
鳳丞相也道:“爹爹近日比較忙,但每晚都會過來,你要乖乖聽太醫的話,按時喝藥知道嗎?”
鳳婵音問道:“我在别院的這段時間,父親和母親都會住在這裡嗎?”
鳳丞相和安氏都點頭稱“是”。
鳳婵音心裡很是複雜,垂頭道:“那就好。”
等二人走了之後,鳳婵音把武媽媽喚到跟前,吩咐道:“父親事忙,不知何時才能抽出身,你派人去催一催京兆府,讓他們盡快把刺客的口供審出來。”
武媽媽沒有立刻去,而是又開始唠裡唠叨地勸說道:“姑娘就不要操心這些事情了,太醫已經等在偏廳了,姑娘先換藥吧。”
鳳婵音瞅着這位喜歡自作主張的老媽媽,心中冷笑,一改昨日好說話的模樣,不留情面地道:“現在就去。”
“以後我的話,隻說一遍。你如果聽不懂,我就讓母親安排一個能聽懂的人過來。”
她神情冷冽,語氣不容置喙,屋裡的衆人都被吓了一跳。
武媽媽也懵了。
這還是昨天那個沒主見、好拿捏、事事聽人安排的二姑娘嗎?
怎麼突然就換了一副面孔?
不僅變得有主見、不好拿捏,而且脾氣見長了!
這是一點臉面也沒給她這個管事媽媽留啊!
不管如何,鳳婵音才是主子,她拿定了主意,下面的人就隻能去照辦。
武媽媽自覺是好心相勸,卻鬧了個沒臉,讪讪地去安排人去了。
鳳婵音這才讓太醫進來換藥。
有了剛才那一出,其他丫鬟婆子都不敢随意說話了,走路都提着一口氣,生怕惹了二姑娘不痛快,下一個沒臉的就是自己。
太醫給鳳婵音和冬棋把了脈,又指揮醫女替她們換了藥,這才道:“二姑娘原本的底子就好,傷口也不深,所以恢複得很好。”
“隻要按時吃藥、換藥,避免大幅度的動作,不要勞心傷神,很快就能痊愈。”
“至于冬棋姑娘的傷,雖然傷得更重些,但隻要謹遵醫囑,好好養着,也能痊愈的。”
鳳婵音道了謝,沒有急着讓他走,而是吩咐丫鬟給他上了茶,閑話家常地問道:“有勞太醫了,還不知太醫貴姓?在太醫院居何職位?”
太醫恭敬道:“敝姓田,現任太醫院左院判一職。”
太醫院裡,掌院之下就是左、右院判,這位田太醫在太醫院,也算是一人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