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郗國元安公主和親,于訾陬而言也不能稱為一件小事。
原本可以讓送親的車隊一直送到班珠的,可汗王偏偏不依,不知道到底是不想讓雲郗人踏足訾陬,還是想早點見到這位元安公主,竟然親自跑過去接。為此還鬧出了半路上摔下馬這種糗事,可把駐守班珠的衆人膽戰心驚許久。
當時還有傳言,說是公主克夫所緻。然而這則流言根本沒有傳播開來,因為每個聽到這則消息的訾陬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從馬上摔下來這事兒,除了剛剛學騎馬的幼童,再沒别人能做得出來了。居然還是他們的汗王?這讓訾陬騎兵的臉往哪兒擱!
自家汗王幹出了這檔子丢臉的事兒,還要再推脫到公主身上?
那不如讓他直接摔死好了。
至少摔死了,他們還能想個理由蒙混過去,比如馬發瘋,比如鞍不好,比如蹄沒修……
咳咳,不行,這對訾陬的馬也是一種污名!
不過好在,眼下汗王可敦都算是平安歸來了。負責婚喪祭祀的官員清點着禮單上元安公主的陪嫁,心裡樂開了花。金銀珠寶倒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兩相交流,一些他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上至達官貴人府中玩賞,下至市井小民喜聞樂見,連樣本帶做法一應俱全。
“大人,這元安公主不是個專克丈夫的災星嗎?”有小官員聽說了些閑言碎語,開始不忿起來。
“災星?”禮官一愣,搖頭道,“我不信。”
小官員不服:“她之前有過八位驸馬,都死了,這還不算證據嗎?”
結果下一刻,腦袋就被聞訊趕來的其他禮官狠拍一下:“兔崽子說什麼呢!”
“元安公主現在可是我們訾陬的可敦,敢背後說可敦的壞話,你想造反啊?”
衆人嘻笑:“咱們汗王也不是傻子,要死的事兒他能不知道跑?别整天想着就你聰明就你能,就你看透一切與衆不同。”
小官員被衆人一句一句說懵了,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帶了點偏見。隻不過大概是年輕氣盛,不想在口頭上處于下風,便随便抓了個能接上話的話題,冷不丁來了一句:“是啊,汗王可知道跑了,跑得太快都從馬上摔下來了,在台階上都能來個平地摔。”
“……”
“……”
小官員心裡偷樂,感覺未來十幾年都不會在吵架上輸給别人了。
郗月明這邊,她并不知道汗王摔下馬這事已經成了訾陬人茶餘飯後的笑話,隻是無數次轉角聽到汗王平地摔,才知道王公貴族的糗事竟是如此風行。
她進了宮殿之後便沒有再戴面紗,在撞見竊竊私語的侍女之後,也依稀明白,随着汗王平地摔這一糗事一同風行的,還有可敦毀容這件事。
郗月明卻并不在乎。
她的宮殿處在昌渡王城的正中央,是汗王與可敦共同的居所。隻不過入城幾日,她已休整完畢,卻始終不見訾沭的身影,不知他是在躲什麼。
訾陬的宮殿内部也秉承了一貫高大寬闊的風格,不似雲郗那般,屋檐低得好像要壓到人的頭頂。在這裡說上一句話幾乎都要有回音,還沒入秋的天竟然也感受不到一絲燥熱。
郗月明倚在妝台前,思緒翩然,百無聊賴:“真的不用我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