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說實話,大奶奶田氏也不敢自己跑到現在的燕綏面前觸黴頭。
正好,她瞥見陶夭夭也在殿裡,招呼道,“老二媳婦,趕緊随我去勸勸二老爺。”
陶夭夭也不想。
鄭國公夫人死活與她無關,雖然燕子榮此事有她推波助瀾的功勞,但畢竟燕子榮不是她複仇的首要人選,隻是順手讓他們都不痛快罷了。
陶夭夭假裝沒聽見,正想轉身往殿外走,奈何大奶奶田氏早已穿過人群,一把抓住了她,
“走,你也不想咱們府上背上殺人的名聲。”
這個,
真的可以有。
陶夭夭倒樂于看見。
想歸想,陶夭夭還是被拉到了燕綏跟前。
大奶奶苦口婆心地說了些廢話,好在她說話速度快,不然,以鄭國公夫人雙腳腳尖離地的速度,恐怕她沒說完,人就先不行了。
說完,大奶奶已經口幹舌燥,一把将陶夭夭拉到燕綏身前。
燕綏目光森冷,猩紅雙眸來不及收,一道殺人的視線扔過來,
“你也想勸我!”
陶夭夭搖頭,“沒有。”
“我隻說一句:殺人頭點地,但不可傷己八百。”
這是他教她的。
燕綏自然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嘴角溢出輕笑,“說得好。”
手指力道松開,鄭國公夫人被甩在地上,頭上的珠翠滑落在地,突然感受到新鮮空氣,她像一條溺在水裡的魚,全身劇烈抽動,從出生到現在,她總是高高在上,從沒像今日這般狼狽。
可她現在也沒時間顧及面子。
很多人都松了口氣,沒有人在意是誰勸動燕綏,甚至,陶夭夭挺着大肚子,大家隻覺得她瞎貓碰上死耗子,倒是沒人會去多想。
燕綏的心思,沒人敢猜。
燕綏拿出一截手帕仔細擦拭手指,扔在鄭國公夫人眼前,“既然事實明了,我回去向官家禀報。”
鄭國公和燕府老爺們都坐在酒宴上維持着表面的平和,聽見燕綏回來禀報,絲竹聲鼎盛的宴會驟然一息,鄭國公面子上挂不住,本來送到嘴邊的酒往桌上一擲,
對面燕府的大老爺燕忠征,也不好說什麼,因為畢竟是自己的姑娘受了累,再沒骨氣,這個時候也不能表現出絲毫的忍讓。
雖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質問鄭國公,而是跪倒在官家面前,“官家,您要替老臣做主啊!”
為了自己的閨女,尤其是燕府的面子,他隻能把自己的面子先扔了。
燕忠征老淚縱橫,從沒像今日這般能豁得出去,“官家,雖然老臣隻是個小小的禦史中丞,可是,也不能讓人這麼欺負,這讓我們燕府的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
官家唇角抿直,這個燕子榮竟然不是等閑的人物,昨天一見,隻是個平常的女子,竟然幹出這種事。
他視線與燕綏在空中交彙,十分為難。燕綏卻回給官家一個讓她嫁的眼神。
官家稍有些不明所以,就在猶豫之時,一個渾厚有力的嗓音響起,
“官家,本王來晚了。沒想到一來,就遇到了喜事。”
晉王大步流星走過燕忠征身邊,在官家面前做了一揖,身為皇叔,他是不用跪的。
“既然鄭國公府和燕府的兒女都有意,官家何不成人之好。”
官家面色顯而易見地沉了幾分,“但朕今日已經為鄭國公府和安甯郡主賜婚,燕府家的姑娘要嫁過去做妾嗎?”
“這……”燕忠征支支吾吾,不同意的話又說不出,可的确賜婚在前,自家女兒已經打了官家的臉,官家沒有即刻怪罪已經是天大的恩澤,讓他如何再去求什麼!
是福是禍,就隻能看燕子榮自己的造化了。
晉王似是有意為之,并未覺得燕子榮攪親一事有何不妥,“本王聽聞,民間多有平妻一說,今日這是,不若三家也結個秦晉之好,鄭國公府雙喜臨門如何?”
大殿内嘩然,有義正言辭要治燕忠征教女無方的,有說鄭小公爺品行不端的,好好的行宮春獵宴整成了上朝辯論。
最後,官家點頭道,“好,燕府之女嫁與鄭國公世子,為平妻。”
晉王說的話,官家向來恩準。
鄭國公夫人堪堪趕回來,聽見了官家的旨意,被攙扶着跪下,“請官家收回成命,此事另有蹊跷,我兒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官家不耐,揮手,“此事就此揭過,不得再議。”
鄭國公夫人還想據理力争,被鄭國公低聲喝住,拉回自己的酒桌旁,“官家已經下旨,金口玉言,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難不成,讓鈞兒就這麼受下委屈。”
“婦人之見,官家如此下旨自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