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和你一樣的人。”
和我一樣?鐘烨猛然想到了白鬼。難道是白鬼化成他的樣子,打傷了元玉?
随即否定了這種可能。
白鬼化成什麼樣子,取決于他偷竊到了什麼樣的記憶,鐘烨和元玉分别時,後者已經忘記了他,白鬼不可能在元玉記憶裡找到他的臉。而且,時間也對不上。
元玉所說的一樣,應該不是相貌,而是特征或氣息。
難道是其他天師?
鐘烨問:“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元玉緩緩道:“黑袍,戴兜帽,在林子裡發現了我,想把我抓走。我費了很大勁,召出雷雨,化作原形,才勉強掙脫,後來的你知道了。”
雨?
鐘烨想起回來時在公路上遇見的詭異陣雨。
竟然…是元玉召出的。
僅憑元玉的描述,不能确定追殺者的身份,使用符箓的也并非隻有天師。但有一點可能确定——
鐘烨道:“你被盯上了。”
無論被誰盯上,都不是好事。
而且,對方明顯居心叵測。
一個早被認定滅亡的龍族,擁有至純至淨的靈力,已是懷璧其罪,偏偏還失了憶,靈力也稀薄;面對唾手可得的肥肉,狼總會蠢蠢欲動。
鐘烨問道:“你沒忘記如何隐藏氣息吧?”
元玉道:“沒有。”
“那就先隐着,我不希望有人追到家裡來。”鐘烨半真半假地歎了一聲,“好不容易找到的低價房子。”
白藥能治愈傷口,但不能清除符箓留下的燒傷痕迹,鐘烨就掏出一張空白符紙,指尖畫了幾筆,一個金色的消除印記躍然紙上,元玉餘光看見了,身子抵觸地向前動了一下,被鐘烨一手扣住肩膀:“聽話,别動,兩分鐘就行,不疼。”
他語言儲備實在不均,嘲諷起人來能說個三天三夜,一到安慰人上,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但他的話起了作用,元玉沒有閃開,隻擡起一隻手,将鐘烨的手從自己肩膀上移下去:“拿開。”
鐘烨用符紙包了一圈龍尾巴。
“嗯…有點敷衍,算了,你忍一忍吧。”
鐘烨之前用相同手段給自己療過傷,知道會有些痛,有些癢,見元玉的尾巴不自覺地打卷,輕手抓住,展開:“說了忍一下。”
元玉難得沒有一尾巴抽過來,隻悶聲道:“别動我尾巴。”
鐘烨挑眉:“你脾氣比上次好多了。”
趕在元玉思考“上一次”是指什麼時候時,快速縮回了手。
等待符箓生效的過程中,鐘烨道:“我覺得你應該寫日記。”
“為什麼。”
語氣漠然。
“我說白了,咱倆真的在一起住過,就在這房子裡,但你忘了。你曾經告訴我,你經常會忘記之前的事情,記得嗎?或者,你連這句話都忘了?”
元玉沉思片刻,道:“我不記得見過你,也不記得說過這話。”
他說的是不記得,而不是沒有。
鐘烨道:“所以我建議你寫日記。抛開以前不談,現在我們又住一起了,萬一你哪天又失了憶,一見面就賞我冰錐子吃,我可未必能跟這次一樣躲開。你也不願殺了我吧。”
元玉沉默一會兒,道:“我不會寫你們的文字。”
“你用你會的語言寫就行,反正寫出來是給你自己看的。”
元玉沒有說話,隻是一下一下地摸着懷裡的三花。沉默往往代表默認。
“那就這樣定了。”
符箓上的金色印記完全消退,鐘烨上手揭開,灼燒痕迹消失殆盡,他用紗布纏住傷口,繞了兩圈,故意扯多兩截紗布,打了個碩大的蝴蝶結。
他兩手撐在床上,身子後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
“很漂亮,符合你。”
元玉開始不知道他纏個紗布為什麼會這麼說,也沒有追究的興趣,直到鐘烨叫他出去吃飯,經過衣櫃旁的落地鏡時,餘光瞥見自己尾巴上的白蝴蝶結,整個人都頓住了。
他以為看錯了,偏轉身子又照了照,看清真是蝴蝶結,愠道:“給我解開。”
要不是尾巴有傷,不方便移到身前,早自己扯開了。
鐘烨就笑:“為什麼,挺好看的。”
“好看你怎麼不給自己系。”
“我沒尾巴。”
“沒尾巴系你頭上。”
“系頭上别人還以為我神經病呢。”
“那系你手上。”元玉不依不饒。
鐘烨真扯來一截紗布,三下五除二,在手腕上系了個小的,然後亮給他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