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
隻一眼，空就能判定，無論是那朵迷你花，還是鎖鍊，隻是這樣簡單看，就能感覺到其中的力量。
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兩道不同的力量交織着、或者說一方束縛着另一方壓縮在花裡。一旦沖破花瓣的束縛，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
還有，那道鎖鍊，那股紫黑色的、看起來又粘稠的那股力量……空感覺很危險。
但是它又是溫和的平靜的，甚至空還奇異又莫名地，在它上面感覺到一股熟悉感。
更詭異了。
他一定在哪裡見過。
誰能想到這朵小小的花裡，内有乾坤呢？
問題來了，作為主人的珀爾知道這朵花的情況嗎？
“……”
将疑惑藏在心裡，空小心地用雙手将這朵花攏住。
他駐手而立，看向另一邊。透過雨幕似乎能看到那邊場景。然而，濃濃的白霧将那邊戰場完全籠罩。
空并不覺得遺憾。
看不到也沒關系。
爆炸之後，這邊召喚物便消失了，想來是那邊分出勝負來了。
是珀爾嬴了。
空唇邊揚起笑來。
空随身攜帶的無名劍，刺破結界落到珀爾手裡。一入手，珀爾便感覺好急了。
不隻是武器的趁手，最重要的是，這劍上還殘留着空的力量。
空被隔開，無法出手，也沒關系。
隻要他站在場上，就是幫了她大忙了。
“最後一次了。”
珀爾屏息，小心地引出劍上殘存的風元素力。她又把它小心地藏入自己的力量裡，在她的有意遮蔽下，風元素裡落入水中時像石沉大海，似乎是吞淨了。
然而這道水龍卷朝洛蒂娅洶湧而去時，在迫近洛蒂娅的時候，陡然張開了獠牙！
那小小的牙尖，赫然是那道微弱的、殘留在劍上的空的力量。
是那道風元素力！
“第五千三百九十八次。”
洛蒂娅躲閃不及，或者說在珀爾的壓制下，她無處可退！
小小的風，獠牙一般，抵住洛蒂娅的咽喉。
“我赢了，洛蒂娅。”
珀爾彎彎眼睛，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你知道的，實際操作裡，被敵人逼成這樣的話，你就已經死了。”
“……”洛蒂娅揮散面前的攻擊，落到地面上。她低頭看着珀爾，又看着空。
空能感到對方對自己從頭到腳的打量和審視，似乎，如果可以的話，對方甚至想看看他的靈魂。
洛蒂娅又看向珀爾：“他就是你認定的人？你想跟他一起走？”
洛蒂娅的描述有些奇怪，珀爾卻顧不上，她隻覺得對方的話讓人生氣：“不可以嗎？”
什麼意思，洛蒂娅在質疑她？
“……愚蠢。”
洛蒂娅沒有解釋，她尾羽一擺，重新落入池中。
“喂喂喂！洛蒂娅！你給我出來，給我朋友道歉！”
珀爾氣炸了。
太過分了，居然當着她的面罵空，還罵完就跑。
“我們可是都打赢你了，居然還不服氣？”
“洛蒂娅你的風度呢，你的禮儀呢！”
“你這家夥，有本事罵，沒本事道歉嗎！！！”
要不是空及時把珀爾拉走，珀爾還能在原地罵幾百句不重複的。
“好啦好啦，我們先去吃飯吧。”
望舒客棧。
“好生氣！”
珀爾用筷子戳着碗裡的菜，氣得臉頰都鼓鼓的。
“對不起，空。”
珀爾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她蔫蔫的，耷拉着頭，根本不敢看空。
都是她，害得空白挨一頓罵。
不對，洛蒂娅那句‘愚蠢’可能是在罵她，可這樣說，不還是在說空的壞話嗎？
隻是含蓄了些。
太過分了。
洛蒂娅罵她就算了，怎麼還罵空？
珀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憤怒。
要不是空及時抓住她，她岌岌可危的理智就能驟然斷裂，下一秒就要沖過去找洛蒂娅繼續打架去了。
‘啪嗒’
一塊魚精準落到了珀爾的碗中。
空收回筷子，溫和看着她：“沒關系的，今天我們已經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不是嗎？而且我們還嬴了。”
派蒙拼命點頭：“對啊對啊，小珍珠打得可好了，打得那叫一個海浪滔天，什麼白霧彌漫。”
空輕咳一聲，示意派蒙沒看到就别說話了。
派蒙一拍腦袋，突然反應了過來，她結結巴巴：“哦、哦，對，就、就是……”
“沒事，我們吃飯吧！今天可是一桌好菜！”
珀爾努力振奮自己，總不能讓這桌菜浪費吧。
她擡擡下巴：“快吃。今天可是我請客，你們也不想我的摩拉白花了吧。浪費了，可就沒有下次情況了。”
派蒙來精神了，立刻投入戰鬥：“好好好！沖鴨！”
空一笑，也拿起筷子：“好。”
吃得酒足飯飽。
天色漸晚，珀爾在望舒客棧定了幾間房，今晚打算就在這裡休息了。
珀爾到現在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打敗了洛蒂娅，開心了沒多久，被洛蒂娅氣到了不說，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了。
打敗了洛蒂娅，嬴了約定，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離開了，更是意味着離别的到來。
珀爾一時間有些舍不得。
她走到欄杆邊，眺望着荻花州的景色。
“你要走了。”
平淡無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啊。”珀爾側過臉，看着來人笑意盎然，“一切終于結束了。”
聞言，魈看了她一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如果隻是需要一點外在助力，沒必要非他不可。說吧，打什麼主意。”
“欸嘿~”
珀爾眨眨眼，狡黠道：“誰知道呢。”
“随你。記得走之前去看看帝君。”
耳畔腳步聲漸進，魈離開了。
派蒙摸着腦袋，從拐彎處竄出來：“奇怪，我好像聽到魈的聲音了？”
随後一步的空看向珀爾，用眼神詢問。
“是啊，他剛走。”珀爾找了個圓桌，拉開椅子坐下，然後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兩人過來坐。
“你們來找他嗎？”
派蒙當即搖頭：“不啊，本來是來找你的。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好奇。對了，小珍珠你離開的話打算去哪兒？”
空解釋：“我們是打算去稻妻的，如果小珍珠你也要去的話，我們可以結伴同行。”
稻妻！
海祇島的珍珠！
珀爾頓時想到，她答應給直播間觀衆們帶的特産，正是在稻妻！一想到這個，她心裡咯噔一聲。
慘了，她就說好像忘記了什麼，她忘記看直播間了！
算了，都已經忘了，讓他們再等等吧。
也幸虧她直播間的觀衆們，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大概率氣得罵罵咧咧吧。
珀爾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一個狠狠點頭：“去去去。不過稻妻現在不太好進，你們是打算登北鬥姐的船，南十字隊的死兆星号嗎？”
派蒙：“是啊。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過幾天船隊出發的時候，就一起走。”知道珀爾也打算去，派蒙很開心，“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旅行了。”
“那我們明天早上去看看，正好再問一下船隊什麼時候出發。”
空注意到了派蒙問話時，珀爾那持續幾秒鐘的出神，實在讓人在意：“小珍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是楓丹嗎？說起來，小珍珠應該很久沒回去過了吧，到時候，我們去楓丹的時候，可以在那裡多待一會。”
空的聲音很溫和，甚至帶着安撫的味道來。
“謝謝你，空。”
珀爾在心裡感動得嗚嗚嗚哭，然後就繼續大罵洛蒂娅。
可惡的洛蒂娅！
空越好，越襯托洛蒂娅的不好。
她要把洛蒂娅打趴下，然後跪下唱征服！
珀爾心裡對空的歉疚達到頂峰。
不行，她今晚就去找洛蒂娅，一定要洛蒂娅給空道歉！
珀爾神色堅定了起來。
不過在這之前……
珀爾：“說起來，你們相信提瓦特之外，還有别的世界嗎？”
晚風徐徐。
這裡是望舒客棧的高層，這個位置的話，低頭可以輕而易舉将荻花州的景色映入眼眸，仰頭更是可以看到夜空中繁星點點。
派蒙這個小機靈鬼已經學會搶答了：“當然啦，旅行者說他就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旅行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空點點頭，表示派蒙話裡的真實性。
珀爾眼睛微亮：“是以身橫渡星海嗎？好厲害！”
倒是空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空你見過這樣的星球嗎？”珀爾期盼地拿出一本畫冊來。
第一張上面是一顆水藍色的星球。星球表面大部分都是藍色，隻有少部分才是陸地。
然而第二幅，第三幅……
珀爾低頭認真翻着，沒去管另外兩人怪異的神色。
她翻得很快，甚至越來越快。
終于，這本畫冊見底了。
空震驚地看着珀爾。
派蒙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畫上風景……很熟悉，但是細微之處卻又跟他印象裡的不同。結合珀爾的話，不難得出一個事實來。
“璃月的渌華池，蒙德的龍脊雪山，還有……在我的家鄉有相似卻不同的風景。”
提起自己的家鄉，珀爾眼含熱淚，“在我故鄉，這些地方，有的我親眼見過，有的我則通過别的渠道了解到。”
“我的家，同這裡有幾分相似，可我的家又在何方？”
在外遊子何時能回家？
“我還能回家嗎？”
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五百年，難道還要等下一個五百年嗎？
可，另一個殘酷現實就是，難道下一個五百年她就能回家了嗎？
而在這已經過去的五百年裡，她對家鄉的記憶早已不複從前，時間磨損了她的記憶。就連直播間的信号也時有時無。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珀爾很恐慌，無論如何，她都想留下這些記憶。
于是，她開始沉睡。
這漫長的一覺下去，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直播間的老朋友又回來了。對另一個時空的他們來說，似乎隻是過了幾天幾個月，然而對于珀爾來說，那是漫長的孤寂與恐慌交織的五百年。
然而，無論如何，都過去了。
“我一直都相信我可以回家的。”
現在，珀爾将自己的過去輕描淡寫，那些害怕恐懼輕飄飄的，似乎被風吹走了。
她笑着邀請自己的新夥伴加入。
“想知道嗎？”珀爾狡黠地眨眨眼睛：“這個就是證明。”
基于對珀爾的信任，空和派蒙并沒有拒絕。
于是——
【叮咚。歡迎加入直播間。管理員-空-先生。】
【叮咚。歡迎加入直播間。管理員-派蒙-女士。】
世界變得吵鬧了起來。
機械音優雅有禮地播報着最新出來的兩條公告。
空和派蒙還在愣神間，視野裡就被無數寫滿字的小紙條擠滿，上面字迹誇張怪異，又有幾分眼熟。然而更為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沒有接觸過，卻輕而易舉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忽的，眼前那些小紙條被一清而空。
珀爾俯身，向他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