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無事。”喬菀斂眉,咬了下唇,手抱着琴愈發用了力。
她在撒謊,分明是想見那吹箫之人。
路上躊躇許久,喬菀還是忍不住問赫連時:“将軍,這兩日可曾見到與奴家一同合奏吹箫之人?”
馬車搖搖晃晃,赫連時在袖下的手不禁捏緊了些,面上卻風輕雲淡:“不曾見過,我也隻是聽過那箫聲。”
“哦。奴家謝過将軍。”喬菀側頭靠在懷裡的琴上,唇抿的緊,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模樣。
“那位公子的箫聲讓你如此思念?”良久,赫連時試探道。
“将軍您有所不知,高水流水,知音難尋。”喬菀語氣漸漸低沉下來。
“嗯,的确是本将軍不知了。”赫連時抿着唇淺笑,笑得意味深長。
喬菀自是不知赫連時在笑什麼,隻是暗自思付,這将軍畢竟還是個粗人,哪懂得這些呢。
片刻後,赫連時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喬姑娘,有緣之人自會再次相見,不必如此失神。”
喬菀卻暗下了決心,若是在将軍府琴師做得好,便向赫連時讨個恩典,求他尋一尋這軍營中能吹箫之人。
這次有急事随赫連時回來的,還有白子期,他識趣坐在了馬車外頭,聽到赫連時言語,忍不住鄙夷。
什麼有緣人自會再次相見,那箫分明是赫連時吹的,還不肯承認。
馬車駛入京城内,今日正是趕集的好日子,街上小商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孩童玩鬧嬉戲,好不熱鬧。
那日被魏晗扣押走,受百姓冷眼冷語還曆曆在目,喬菀把懷中的琴抱得更緊了些。
隻盼着待會下馬車,沒什麼人注意到她。
臨近将軍府時,喬菀拿了帏帽,遮住臉。她不自在,覺得那些人定要說她閑話,嚼舌根,罵她是靠手段攀上的将軍府。
她低着頭,心中惆怅更甚。
赫連時卻在距離将軍府還有一段距離時,叫人停了馬車。
“将軍,你這是——”
隻見赫連時拿了些碎銀,招呼了幾個路邊的孩童。
不一會,鞭炮鑼鼓聲在遠處響起,吸引了過路的人們,一時間将軍府前的路竟被清了出來。
待到喬菀進了将軍府,衆人才反應過來被小孩子的惡作劇戲弄了。
“謝将軍。”将軍府内,喬菀盈盈一拜,瘦弱的身子在琴身的對比下,如細柳般婀娜。
“不必,待會嬷嬷會帶你去廂房,什麼時候安頓好,到書房同本王說一聲。”赫連時目光在喬菀單薄發舊的衣裳上頓了頓,“本将軍會讓嬷嬷先把這個月的月錢給你。”
“這,奴家并未開始教授……”喬菀有些無措。
“将軍府的月錢,今後都月初發放。”
白子期随在一旁偷笑,真是鮮少見大将軍如此細緻周到對一個人。
半晌後,喬菀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這些銀子莫說是在檀香樓的幾倍,怕是她在檀香樓一年也掙不到這麼多。
赫連時當真是闊氣。
不過這也确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将軍府家大業大,她初來時衣裳不及一個丫鬟貴重,着實有點丢份兒了。
她心裡對赫連時裝滿了感激。
午時三刻,嬷嬷帶她去了東廂房。
東廂房被打掃的幹淨利落,屋外種着幾棵開的争豔的桃樹,瓣瓣粉花随風落下,輕輕擱置在泥土上,檐下燕子做了窩,叽叽喳喳個不停。
生機一派,喬菀感到生命裡有一股不一樣的東西在滲透進來。
屋内案上放了一小疊琴書,還有筆墨紙硯。那是赫連時送她的。
嬷嬷臨走前告訴她,東廂房離赫連時房最近,順着小路走走就到了。
夜晚來臨,将軍府安靜的很。
一切安頓好後,想到赫連時說的話,她敲響了他的書房。
“進來。”
喬菀推開門,隻見赫連時一人。
赫連時不似尋常着的黑色繡蟒衣袍,今夜穿了身綠竹素色衣裳,烏發披在腦後,倒是沒了白日裡的那份淩厲,多了些……嗯,在喬菀眼裡多了些莫名的人夫感。
她在想什麼,她分明是有正事才來。
“将軍,奴家的學生在哪?”
月色灑進屋裡,打在喬菀如雪的膚上,婉若凝脂。喬菀今夜穿了新買的衣裳,粉色桃糯的樣式,顯得嬌俏。
“沒有學生。”赫連時放下手中的兵書,望着喬菀的眼裡透着喜色,今夜他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喬菀隻道是赫連時再和她開玩笑話:“将軍說笑了。”
赫連時起身,合上兵書,腰間一塊青玉朱雀紋玉佩随着步子晃動:“随我來。”
喬菀隻當赫連時帶她去見學生,卻不想,随着赫連時走到了他的房門口。
“将軍,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