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示意侍從退下,保證殿内都是信得過的臣子,待殿門關閉,才道:“說吧。”
“臣近日得了一份差事,”周瑜直視孫權雙眼,“在松陽縣任職,每日白天前去,夜晚歸來。”
孫權先是一愣,繼而失笑:“公瑾何時兼任了松陽縣令?孤怎麼不知?”
這麼大的事,孫權竟連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不由得心下一沉,公瑾的權力可是太大了。
群臣沉默。
“并非縣令,”周瑜緩緩展開手中的竹簡,“而是一處...超越時間的所在。在那裡,臣能見到秦朝與唐朝之人,卻見不到我們這時代的人。”
伯符之事要仔細斟酌,在沒有确定之前,一點苗頭都不能透露給孫權,他不敢保證孫權是否還是那個愛重兄長的弟弟。
秦朝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唐朝怎麼從沒聽過。
孫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緩緩站起身,寬大的衣袖掃過案幾:“公瑾,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
程普在一旁補充:“主公,老臣親眼所見,公瑾能在瞬息間消失又出現,絕非戲法。”
要不是親眼所見,程普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仙人招聘一說的。
“證明給我看。”孫權突然說道,聲音低沉而緊繃。
群臣眼睛眨也不眨,緊盯着周瑜,大都督可從不說大話。
周瑜點頭,向後退了兩步。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孫權猛地站起身,案幾被撞得搖晃,竹簡嘩啦啦散落一地,可這個時候沒有人顧及,殿内所有人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不可思議。
“這...這...”孫權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睛瞪得極大。
又是一道白光,周瑜重新出現在原地。
“公瑾你說...”孫權的聲音突然變得小心翼翼,“在那裡見不到我們這時代的人?”
周瑜會意,輕聲道:“是的,主公。”
沒有這個時代的人,不就是沒有曹操和劉備那邊的人在,群臣齊齊和道:“天命在吳。”
是的,天命在吳。
孫權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些。他慢慢坐回席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案幾:“為何是秦朝和唐朝的人?”
“臣也不完全明白。”周瑜搖頭,“松陽縣似乎超越了時間,但又有其規則。秦朝人與唐朝人各司其職。”
“你擔任什麼職務?”
“縣衙的主薄,負責一些政務。”周瑜回答,“一個月有五百塊工錢,有了工錢我可以獲取一些知識或物品,但無法帶回人。”
孫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似是失落,又似是釋然。他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能從那裡得到什麼對東吳有利的東西?”
議事廳内,東吳群臣圍作一圈,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瞪得溜圓,全都盯着周瑜手中那本厚冊子。
“這叫系統商城手冊。周瑜小心翼翼地翻動書頁,裡面之物皆可用工錢兌換,隻是臣現在沒有發工錢,暫時取不出來。”
系統商城手冊,松陽縣員工人手一份。
張昭的白胡子氣得一翹一翹:“荒謬!畫餅豈能充饑!”說着竟用拐杖去戳手冊上一碗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圖片。
看着這麼香,但是隻能看不能吃。
“張公且慢!”魯肅急忙攔住拐杖,這麼好的東西别給戳爛了。
“您看這'精制碘鹽'圖片,顆粒分明,光澤如雪,絕非普通畫工所能為。”
這可比他們吃的鹽雪白多了。
呂蒙擠到最前面,年輕的眼睛閃閃發亮:“都督,這對講機當真能千裡傳音?圖上說有效距離5公裡,那是多遠?”
要是東吳有了千裡傳音的工具,豈不是人人都是千裡眼順風耳。
周瑜含笑解釋:“約合十裡左右。”
“十裡?!“程普一把抓住周瑜的手臂,這對戰争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孫權突然咳嗽一聲,廳内頓時安靜下來。他緩步走到周瑜面前,袖中的手指微微發抖:“周愛卿,這本冊子...從何而來?”
一看就不屬于此界的物品。
“回主公,是松陽縣衙發放。”周瑜恭敬答道,“臣每日去那裡當值,月底便得工錢,一錢工錢可兌一袋鹽,十工錢可兌一對講機...”
魯肅突然掏出算籌,在地上擺弄起來:“若按市價,一袋青鹽值五十錢,這畫冊上的鹽若真如此純淨...”
這麼雪白的鹽價格竟然比他們的鹽還要低。
“魯子敬!”張昭怒喝。
“你怎可當真!這分明是妖書!”他指着電視機描述頁,人怎麼可能在一個框裡?還能動!
這不是妖書是什麼?
孫權突然伸手按住手冊,翻到一頁展示《三國志》精裝版的圖片:“此書...當真記載了後世之事?”
三國志價格标的是上萬錢。
周瑜點頭:“據姜縣令所言,此書确實記載了從黃巾之亂到...”
“夠了。”孫權猛地合上冊子,眼神晦暗不明,“周愛卿需要多少工錢才能兌換此物?”
“需...需上萬錢。”周瑜暗自計算,“約莫三年俸祿。”
堂内一片倒吸涼氣之聲。呂蒙掰着手指頭算:“那豈不是要都督在松陽縣當值三年?”
孫權突然将冊子還給周瑜,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既如此,周愛卿便繼續去松陽縣當值。”
周瑜心頭一凜,躬身應諾:“臣遵旨。”
“都退下吧。”孫權揮了揮手,
待群臣退盡後,獨自站在空蕩的大殿中,伸手撫摸手冊上那本《三國志》的圖片,手指在簡介描述位置留下一道淺淺的壓痕。
空蕩蕩的大殿,孫權既輕松又失落。他慢慢走向偏殿,那裡供奉着孫策的靈位。
燭光搖曳中,孫策的畫像在牆上高挂,孫權點燃三炷香,插入香爐,卻久久不語。
“兄長...”最終,他低聲呢喃,聲音複雜難辨,“我竟不知是該慶幸公瑾見不到你,還是該遺憾...”
香燭靜靜燃燒,無人應答。
殿外,張昭扯着魯肅的衣袖不依不饒:“子敬你評評理!那畫上的鹽再好看,能當飯吃嗎?”
魯肅笑而不語,眼中卻閃着精明的光。走在最後的呂蒙則拉着周瑜追問:“都督,那望遠鏡真能望見十裡外的敵營?能不能先賒...”
“賒不得。”周瑜無奈地拍拍這位年輕将領的肩膀。
“松陽縣衙概不賒賬。”
——
黑夫幹衙役幹的是盡心盡力,每天能在縣城巡視好幾圈,在縣衙内除了吃飯時能看見他以外,其他時候都見不到他的影子。
好不容易,姜戈在快下值的時候看見了黑夫。
“黑夫。”
趕忙開口喊住了他,生怕一個岔眼又讓黑夫溜了。
被叫住的黑夫猛地刹住腳步,轉身時帶起一陣風。他擡手抹了把汗,露出被日頭曬得黝黑的臉龐:“姜縣令,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要緊事,”姜戈放緩了語氣,目光卻緊盯着黑夫的眼睛,“就是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到鹹陽?”
黑夫聞言,黝黑的臉龐頓時煥發出光彩。能與秦王相見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殊榮。
他挺直腰闆,聲音裡掩不住的雀躍:“回姜縣令,大将軍說今晚就能到鹹陽,大王已在王宮為我們擺下慶功宴。”
黑夫要和秦始皇見面這件事,估計姜戈和黑夫都是同樣的期待,一個是可以見到秦國的王,另一個則是那可是秦始皇啊。
誰不想見啊?
“那你知曉的那些秦朝曆史會都告訴秦王嗎?”姜戈眼神複雜,她知道尉遲敬德和秦叔寶把秦朝的曆史透露給了眼前這個秦國小兵。
知道的太多總是不好,但要是知道最關鍵的,那可就不一定了,隻要一個支點就能翹起整個秦朝。
而她要做的就是往這個小兵身上再增加一些砝碼。
“不知道,大将軍說既然不知曉那個秦二世是誰,就不要說出來惹得大王煩心。”
黑夫誠懇的把王剪交代他的話托盤而出。
“那你想不想知道秦二世是誰?”猶如惡魔低語。
黑夫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他本能地後退半步
“不...”
隻見姜戈微微笑,一字一頓道:“秦二世是胡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