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辭、原辭,你看!”
“看什麼?”原辭捏下她發梢上挂的柳絮,笑問。
趙頌璟提起裙邊用力晃給他看,“五哥送的!他說偷偷給我!不要告訴姐姐。”
原辭在她跨出門時便看見了,趙頌璟穿着一條翡翠穿花絲綢裙,罩一件蟬翼般輕薄的紗衣。裙子的衣袖隻遮到肩頭,露出兩條白皙的手臂。
大概是在宮裡吃得差,趙頌璟的肌膚很白很白,幾乎有些趨向于病人的憔悴。但用青色紗衣罩着,既掩了病色,又透出幾分欲語還休的朦胧。
原辭幾乎能想到趙栩兩吊眼睛裡的意味深長:看吧,頌璟不是孩子了。
趙栩心細如發,昨日原辭的心不在焉定然被看出來了——他想替趙頌璟争一争。
“你喜歡這條裙子嗎?”原辭問。
“喜歡。”趙頌璟根本掩飾不住她的喜好,眼睛像煙花耀眼,“但是、嗯,娘娘給,姐姐……”趙頌璟記不清了,她隻會用力記住自己喜歡的東西。不過原辭記得。
這條裙子是皇室最好的織匠編織,材料不算太昂貴,但織匠用了心思,做得很漂亮。天衣集會上,趙頌璟就圍着這條裙子轉悠,好奇地問織匠這顆珠子是什麼,那道工藝是什麼。
原辭本想定下這條裙子。但四公主先一步向皇後娘娘要走了。
四公主都還沒穿過,不知怎的被趙栩得到了。
原辭俯下身替趙頌璟捋平裙邊,掏出帕子擦幹淨她的雙手——趙頌璟好動,走在路上總要撿石頭抓泥土。她腕上還戴着原辭送的玉手鍊,但白玉那條隻剩下珠子。
趙頌璟發現了原辭的目光,她不好意思道:“我沒有禮物送笙笙。”
她說她說沒有禮物準備,隻好拆下了手鍊上的翡翠竹節,用紅繩穿做禮物。其實原辭替她準備了,不過原辭沒說。因緣際會實在難琢磨,原本想要送給寫簪花小楷姑娘的東西,最終還是送了過去。
趙頌璟将禮物送給申笙的時候,很多人都笑她,因為那翡翠竹節雖是西胤之物,但并不罕見,不算值錢。原辭正要将他替趙頌璟準備的賀禮拿出,但申笙高興地戴上了趙頌璟送的“項鍊”,她說她很喜歡,還邀趙頌璟與她同坐一榻。
今年申笙及笄,宴會辦得很隆重,不僅将都城裡數一數二的樂師工坊請來,連雜耍、太平樂都統統請來。學宮裡的同窗幾乎都到場了,衆人推杯換盞、吟詩作賦,整日未休。
趙栩喝着清酒,笑眯眯地看冷月和人鬥樂。冷月會吹箫、彈琴、擂鼓、敲管樂,她什麼都會,奏得比樂師還好聽。她長得又漂亮,許多男孩都喜歡她。有些人當着趙栩的面對她頻送秋波,冷月玩得盡興的話,也會給那些男孩留下些許遐想。
好事者慫恿趙栩去教訓那些人,但趙栩聳聳肩道,她高興便好。冷月聽見了,狠狠震出鼓聲,将周圍人吓一跳。趙栩隻是笑,好像面對淘氣的孩子。
他回過身,抓包了原辭的目光。
隔着牡丹花叢,申笙正坐在草地上玩葉子戲,趙頌璟依偎着她,眼珠子骨碌碌轉,老想替申笙看一看别人手裡的牌。申笙摟住她直笑,說她太惹人憐愛。玩鬧間,申笙偶然擡頭一瞥,與原辭對視,她彎眉輕笑,點點頭又繼續看牌。
趙栩像那些好事者一樣,調笑道:“原辭,你在看誰?頌璟?還是……申笙?”